夜雨烛很满足。
如果在前世,不管是泰拳还是什么,能一辈子踢断这么多木头的、铁的东西,估计不论是八角笼、街斗,都有惊人的摧毁力。
“南宫一龙?脑袋有芭蕉树硬?”
夜雨烛扶着手臂,自己走到玄武台正中央。
从夜的一角,仿佛有人揭开夏季褥子的一角,给被酷热笼罩数月的大地,偷偷放进来一缕凉风,宣告一个燥热季节已然无声结束。
正如老人的时代,被另一个时代悄无生气取代一样。
凉风习习,风吹到他胸膛上凸起的肌肉上。
扬天看着星罗万象,夜雨烛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语:“秋老虎,来了。”
……
此夜黎明,南宫家最豪华的山水园林“南园”
此处靠近巫师城码头,依山傍水,曾经是巫师城最美的地方。每当夏秋之交,全城多少文人墨客、男女老幼,都会到这里郊游玩耍,隐私作对。
但南宫家族崛后,就把这里圈成了园子,耗费黄金数万两,营造出最豪华、最登峰造极的园林艺术。
两年前,南宫一龙就是在这里开始闭关的。
夜之末尾,七间长楼面南,中悬飞鹤衔丝,从中二分明月。
南园无声,波澜不惊。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极静和极动,阴阳夜昼转换的那一刻,深藏不漏的闭关场所,一道恐怖的内气骤然外泄,仿佛无形的浪涛席卷一切,整个南园的树木纷纷倒伏,泥塑飞鹤在冲击中龟裂,连一池池碧波都掀起绿浪。
松涛如浪,蓬勃四起。
一声苍老而威严的声音,随着两道眼波的精光四射,终于苏醒,响彻在南园内外。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伤我入室弟子,辱我南宫世家。明年今天,就是你全家的忌日!”
68
八月十五日
巫师城南城,最大的河运中枢,也是南宫家族的大码头
来了很多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这是一场向全城老幼开放的公开比武。
夜雨烛作为被挑战者,有权选择闭门切磋还是公开挑战。老规矩,闭门切磋,输了的人不丢人,对外,赢得一方不准透露比赛细节,还得大度:都是承让,一招之差,小弟胜之有愧,胜之有愧。
江湖规矩,一场比武,恩怨全消。他日相见,还是点头之交。
但夜雨烛不的。
他非得公开,非得人越多越好,就差圈地收门票钱。
李永春问他想干哈。
夜雨烛说,你以为我那么在意个人胜负吗?
在巫师城巫师人眼里,南宫一龙,就是神!
不可战胜的神!
当众击败四大家族第一高手,相当于击碎了世家门阀树立在百姓心里的幻象,他真正要做的,是让南宫家颜面扫地,是让哪怕种地的农民都知道:四大家族也不那么可怕。
亚当端来夜雨烛钦点的生牛肉、生牛奶和果汁混合增肌饮料,虚弱地问:“老大,南宫是方圆千里最强的炼气者,不可小觑,您就那么有把握?”
夜雨烛眼睛放光,粗壮的下巴一点:“嗯呢!”
南宫家出钱,提前半天,在码头用货箱和木板,堆起来一片容纳几百人的看台。还区分了贵宾席和普通席,现场还有小贩兜售马扎、瓜子和山泉水。
观众的数量远远超出想象,市农工商、江湖豪客、妓女乞丐、戏子孩子。今天不光四大家族的人来了代表,就连称病不出的城主赵守仁,也派大儿子代替他来了。
除此之外,外国使团、商界代表、文人领袖、乡绅贤达…把能站人的地方,计的满满当当。
南宫一龙的意思也很简单:你不能想要公开吗?那就让全城的人看到你是怎么没的!
午时二刻。
入场!
跟以往长袖飘飘,儒雅风流的剑客比武大相径庭。
夜雨烛的登场方式有些奇特。
万众瞩目,只见
夜雨烛身披一套大红袍,袍子都拖到地上,蹦蹦跳跳,健步登场。
他上身精光,下身一条大裤衩子,两脚赤足。
一边小碎步跳,一边朝观众席挥手。
俩字:嘚瑟!
群众们见过比武的,见过大师,但就是没见过一上来光膀子嘚瑟的大师。
“艾玛,这人真能整航。”
“穿的溜光,等会南宫老头是不得光腚啊。”
“挺有意思的哈,整的跟耍猴似的。”
“见过这么肥硕的猴吗,遛熊差不多。”
夜雨烛绕场两周,然后猛地把大红袍一脱。
忽然,群众们沸腾和怀疑的声音,都短暂静止了。
浑身暴涨的肌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肌肉下跳动的血管,仿若跳跃的猛兽
吃瓜群众们早就放开了
他的健美,让全场人开始尖叫
比赛还没开始,单凭肉体,就让全场高潮。
全场不论是支持四大家族的,还是普通吃瓜群众,都卯足了劲儿欢呼夜雨烛的名字。更有的富豪提前开始撒币,数万百姓低头抢钱,比赛还没开始,就进入了第一个高潮。
夜雨烛滴溜溜来到自己的一角,时间还有少许,他开始继续热身。
同时眼光查看贵宾席位。
南宫辉,正襟危坐,左手紫砂茶壶,右手折扇,风度儒雅。
偶尔看向他,目光里都是藏在笑容下的阴谋。
“老瘪犊子。”
夜雨烛暗骂了声。
目光转移,他看到明显在担心他的赵守仁的长子,商界代表里有神木熏和她的面瘫护卫,还协令郎里兄弟李永春、亚当,亚当怀里还抱着非要来的丫鬟。
丫鬟这几天一直由亚当照顾,没有夜雨烛约束她饮食,现在胖的眼睛都没缝儿了。她举起胖胖的小拳头,在亚当膝盖上狂颠,叫喊,“公子加油!”
在庆年坊跟自己要好、不要好的邻居也来了,纷纷朝夜雨烛挥手。
协令郎、不良人里,连那些看不惯自己的人,也都来为他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