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快步跟上钩吻,小小年纪竟健步如飞。他身形灵活,或疾行,或慢步,或转弯,或穿竹而过。二人紧紧跟随钩吻的节奏,片刻后,便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园子前。
首先,是一扇宽阔的,可容几人并行的竹门。沿着小径走进去,便见琪花瑶草,布局精巧。绕过高大的宴客厅,便是三两小院。钩吻将二人领到最小的一间院子前,打开门,脆生生道:
“二位来得晚,只剩下这间院子了,还望二位见谅。晚宴申时开始,请二位准时到达。”
院子不大,仅两个房间并排,屋舍玲珑,均是竹屋。院中有一石桌,并几张圆凳,可供屋主弈饮谈天,招待客人。
“钩吻尚有事,先走一步。二位对竹园已很是熟悉,若有事,可去百毒院找我。”
说罢,钩吻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留下楚歌行和云不涣面面相觑。
“歌行先请。”
还是由云不涣率先打开局面。一个多月不见,他的胡子愈发茂密,却并不杂乱,修剪得干净整齐。眉目一如既往地秀丽,琥珀色眸子含笑,像一泓夕阳下的秋水。
楚歌行挑眉,她的眉毛已经长回来了,做这个动作时有种迫人的锐气。这锐气虽盛,却并不针对云不涣,“行,那我就住左边吧。”
“那我住右边。”
边说着,二人边走进院子,云不涣顺手关了院门。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地,但二人的姿态都很轻松,随意,透着股友人间的自在。
行至中央,楚歌行伸了个懒腰,拉长的身形显得格外婀娜。云不涣避开视线,听见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我先去睡一会儿,到点了叫我。”
说罢,三两步窜到门前,打开门进去了。
以云不涣的耳力,能听出门甚至没落锁。
这也……太不设防了吧?
云不涣愣怔,随后莞尔。
总感觉,楚歌行有哪里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的楚歌行是冷眼旁观人世间的孤云,如今,她更像一只挣脱枷锁,跃跃欲试却又踌躇不前的雄鹰。之前,大地对雄鹰来说一片荒芜,毫无生机,不值得孤高的雄鹰折身驻足。然后,不知为何降了一场生命的雨,无数稚嫩娇柔却生机勃勃的生命从荒漠中探出头,用清新美好的体态勾引雄鹰停留。
作为被雄鹰审视的幼苗的一员,云不涣感到十分荣幸。
前提是,他不知道这场生命的雨,是一个年轻可爱的小女孩的血肉和生命。
正值夏日,昼长夜短。申时将至,天还未黑。云不涣走到楚歌行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歌行?”
他们这些江湖人,睡觉都十分警觉,更不用说楚歌行这种不信任人的性格了。所以,云不涣敲门的力道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柔。
屋内毫无动静。
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一瞬间,云不涣杂七杂八想了许多,很快又一一驳回了。
因为他听到,房中传来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歌行?申时将至,该起床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