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九月二十六日,星期四,天气阴。
早上下了些雨,地面湿滑,路上没有行人。
四方巷两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栅栏围了起来,一名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正提着油漆桶,在每家店铺正门刷了个大大的‘拆’字。
对门小吃店的葛大爷正在收拾铺子,十二号旧书店门口,丰信然依旧在翻着旧书。
陆半心走出杂货铺,伸了个懒腰,看着灰蒙蒙的天,喊了声:“陆半心,二十岁生日快乐。”
葛大爷笑眯眯的端来了一碗长寿面,指着碗里的汤头说道:“熬了一晚上的鸡汤,赶紧趁热吃了。”
“好嘞。”
陆半心捧着面碗,坐在爷爷那张竹椅上,呼啦啦几口全都吞下了肚。
铺子里,白翼拽着牛大彤走了出来,两人一大早的就闹起了别扭。
牛大彤板着脸,气呼呼的吼着:“哼,我就不走。”
白翼就差下跪了,苦着脸道:“姑奶奶,我求你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不回去,万一出了事儿,算谁的?”
“算我的。”
“算你的?”白翼被气笑了,指着牛大彤的鼻子呵斥道:“你是觉醒者?还是守门人?你告诉我怎么算?牛大彤我跟你说,但凡你今天能算清楚,今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一切都听你的。”
牛大彤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却没憋出一个字来。
虽然牛家也曾是浅浮山的一份子,可是二十年前家族为了延续血脉,脱离了浅浮山,牛家彻底从这段历史中画下了句点。而且牛大彤家境虽殷实,可她却没有成为觉醒者的天赋,自然没法计算。
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半心有些于心不忍,对白翼说道:“没事儿,有你们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况且第八道来人了,其他七道想必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口哨声从巷子外面传了进来。
细雨中,一名戴着近视眼镜,体重足有两百斤的小胖墩,和一个染着一头黄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正走在四方巷的青石板路上。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穿了一件青色道袍,花白的胡子垂到胸口,头顶着道髻,脚踩布鞋,背着双手,一步一顿,只是他的眼神带着些鬼祟,显得整个人有些猥琐。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融于一身的,而且毫不冲突,浑然天成。
白翼看到老道,不满的嘟哝了一声:“死老头怎么也来了?”
说完咧嘴露出十六颗大白牙,怪叫着朝老道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嚷嚷:“师父啊,徒儿可想死你啦。”
他张开双臂,准备给老道来个大拥抱,老道却抬着脚,对准白翼的肚子,就等他凑上来给他一脚。
白翼及时收住步子,人往后一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人稳稳的站在了巷子中央,他指着老道跳脚就骂:“臭牛鼻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宝贝徒弟的?”
老道不以为意,捋着胡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有些不着调。
“打是亲骂是爱,一日不踹我不自在。”
白翼切了一声,也不理他,跟另外两人打了个招呼,领着他们往杂货铺走了过来。
宋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陆半心身侧,对她介绍道:“那个小胖墩是二道的传人,名叫钱思,外号铜钱,旁边那位杀马特是三道守门人,名叫秦明明,外号凤凰。最不正经的那位,叫莫十三,白翼的师父,四道守门人。”
陆半心惊奇的看着三人,不自觉的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