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恒静静地看着草地,心想,果然还是很吵啊。
陌玉来到不远处,笑着向管家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记住,是任何人”
管家本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人,此时听到他的话,莫名心中微寒,顿时听出主子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哪里还敢停留,赶忙去办事。
池笙棋早已来到这里,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看了一眼陌玉,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木恒微不可察地轻挑黛眉。
苍松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回想起当年不太美妙的记忆,哭声顿止,却还是在不断地流眼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木恒没有理他,也没有说话,神态怡然,像极了寺里讲经的禅师。
苍松看着她这个样子,想起自己和吴谓打架时的场景,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乖乖坐在她对面,虽然心中感到十分委屈,却依旧不敢有任何怨言。
木恒摆摆手,让他离自己远一些,没有理会他微微嘟起的嘴,看了那边一眼,示意陌玉二人过来。
陌玉知道这是要讲课了,带着池笙棋走过来坐下。
池笙棋尚处于极其茫然的状态。
他还没有从先前看到的一切中回过神来。
那位传说中天赋极高、常年坐在忘念峰隐修的寒山寺大师居然会突然下山来到这里!?
更重要的是,那名女子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然后被陌玉拉了过去,愣神之间只好一直盯着坐在地上的木恒,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发现那位境界高深的大师好像在瞪着自己,一时不知该不该坐下。
木恒看向苍松说道:“长得这么丑,表情还要这么丰富?”
苍松脸方而宽,肤色不够白,虽说不算丑,但也绝对不好看。
这句话很好笑,但基于苍松先前展示的境界修为,想来没有人敢笑。
池笙棋想笑却不能笑,顿时感到很是无奈。
苍松看了木恒一眼,微微低头。
陌玉依旧处变不惊地笑出声来,即便苍松瞪了他一眼也毫不理会。
木恒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浪费时间,右手以看不见的速度捏了个诀,然后轻挥衣袖,光明自其袖间生成,带着某种神圣的意味,像细雨洗润万物,如烟尘尽消般拂过,漫过整座太傅府。
苍松感到身上的某种暖意,意识到自己下山之前带着的伤顿时好上了许多,而厅堂那些人则是在梦到自己沐浴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下之后便醒了过来。
陌玉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功法,神色微凛。
池笙棋依旧茫然。
木恒苍白了数分,但依旧不怎么看得出来,她看着苍松说道:“净尘,亦为尽尘。既是克敌制胜之法,也可以是行医救济之术”
“本便取的是忘却前尘之意,但不是要忘掉所有,只是需放下执念”
“所以你才一直都没能学会”
苍松不敢看她,也知道她知道自己和吴谓打架的时候受了些轻伤,呢喃道:“若是我学会了,也不至于打不过那家伙”
陌玉在一旁听着,不禁心想,难道这才是重点?
木恒说道:“就算你学会了也打不过他”
苍松猛地抬头,想要争辩什么,却看到她眼中的意味不再说话。
“那家伙是哪个家伙?”
一句问话突然响起。
木恒望向陌玉答道:“吴谓”
陌玉自然知道这是浩然剑宗宗主的名讳,神情微肃,继而问道:“那位与绝情宗宗主相比谁最为厉害?”
修行界的人都知道绝情宗宗主早便已达到第五境,更是继那名出自绝情宗的绝世天才之后的落崖七绝之首,为当之无愧南方宗派第一人。
当然,这是没有把那四座山算进去的情况下。
所以这其实是很多人都很好奇的问题。
但面对这个许多大人物都不能说准的问题,木恒却想都没想便说道:“同境之中,生死之战,吴谓自然无敌”
但问题是现在已知的有谁达到了归元?
没有人。
那么便是天下无敌。
陌玉听说过当年那位浩然剑宗宗主的赫赫凶名,但还是有些意外她对他的评价居然这么高,而且基于某些原因,他笑着道:“那比他如何?”
在场的两个人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因为不知道话里的他指的是谁。
但木恒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知为何沉默了会说道:“朝暮要高些”
说的是同境之时。
而这句话本可以将名字换成他字,而她也可以不沉默那么一会。
但时隔多年,她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即便是枝头上的小鸟,也能听出她话语中的感伤。
不是伤感,而是感伤。
因为时光不复,也因为逝者已逝。
生死一直都是最难跨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