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礼落在一处街道之上，地面有些湿滑，烟雨如梦。

心有所感，他往前方的石木桥上看去。

一人一伞一白衣，便如画，美若山水。

春风十里，不如你。

商礼想着这句话，走上石板桥，只是几步却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穿越了千山万水，他看着木恒的侧脸，见她眼眸映着细雨，浅淡又清邃，宛如夹雪微风，沉默了许久，一直到细雨沾润了他的衣裳，缓缓笑道：“好巧啊“

巧到我恰好也来江南，然后恰好遇到你。

这是一句略显笨拙的开场白，也是一句动人的情话。

木恒看着天边的云，把伞给他递给他，说道：“不巧，我在等你“

所谓相遇，便是要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走去，然后，没有人退避。

商礼微惘，在接过伞的瞬间触到一处温凉，听着她的话，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微微低头。

两人并肩，他说道：“你……和二师弟好像相处得很好“

木恒说道：“太酸“

醋从来不甜。

商礼头愈发地低，轻轻地嗯了一声。

木恒说道：“痴情不好，不要痴情“

商礼抬头看向她，问道：“为何?“

木恒说道：“不利于修行“

微风挟着雨丝穿过她的短发，发丝轻扬，飘渺而遥远。

商礼不自觉地伸过手去，却又缩回，说道：“大道漫漫，途中还是止不住思念喜欢，该当如何?“

木恒说道：“那便断“

商礼没有再说话，表情很是难过。

木恒无动于衷，平静说道：“去年你赶去洛阳，我便有些担心，若是以后再有那种事，死了该怎么办?“

那种事，自然指的是会让商礼奋不顾身的事，这也是商老太爷曾表明过的忧虑。

商礼微微抬眸，看着她的眼中仿佛有了晨光。

木恒继续说道：“不是要你不去喜欢，只是既然拿得起，便要放得下“

商礼心中微动，忽然一只手把她抱住，眼中柔情万种，似脉脉春风，说道：“我会活着的，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木恒本便没有他高，额头抵在他的肩上，眼中平和无澜，说道：“你不要为我活着，也不要为了谁活着，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商礼抱得更紧，温和说道：“嗯，我知道了“

然后沉默了会说道：“师尊没有说你为何会来江南，但你来这里是因为……想他了么?“

这个他自然不是指吴谓，而江南，是王朝暮的故乡。

若是仔细想去，便会发现，她是在走他曾走过的路。

木恒从他怀中离开，说道：“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

商礼心中微颤，问道：“她……指谁?“

木恒看着桥下的流水，和上面漂浮着的艳红花瓣，说道：“段恒留“

商礼想起当初在洛阳的宅邸中，她曾说过现在与从前向来不同，如今已经开始有些理解，问道：“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过去之我与现今之我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木恒说道：“她属于我，但她不是我，我也不是她“

人的一生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她也不会走上从前的道路。

商礼问道：“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木恒说道：“了却因果“

……

……

王乐施二人依旧站在舟头，因为墨珑的情绪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更加不好，威压愈发地重，虽然感到有些难受，但已经猜到了什么的他依旧笑道：“按照我的经验，女人在这种时候都是小心眼的，难道你就不吃醋？”

千秋雪瞪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正在吃”

王乐施笑出声来，于是惹得墨珑更烦，手指轻弹，笑声戛然而止。

王乐施大怒，却又不能做什么，心中骂道，你个小屁孩！

千秋雪看向他问道：“你心中难道没有想法？”

王乐施不能说话，顾自挑眉，像是在说，我能有什么想法？

千秋雪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