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出声制止的居然不是魏大力,而是叶窈窕。
叶窈窕呵斥张莺的时候,自己也走了过去,她低下头。装作没闻到黄小草身上刺鼻的味道,拉扯了下黄小草裤缝侧边的兜儿。
见叶窈窕这样,黄小草自然要躲。可是张莺力气比她大多了,三两下就制住了她。
本地人穿的裤子并不是跟男人一样开在中间而是从侧面开了个口子,然后用纽扣系着或是弄跟裤带子系上。这样的做法上厕所解裤子很方便,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譬如如果哪个妇女粗心一点没有系好,里头穿的是什么裤衩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先前村里就出过二流子专门盯着小妇女裤边看结果有个夏天一个妇女没穿裤衩子,被他看到了白花花的大腿根,嚷嚷得那个小妇女差点自杀。
而黄小草的裤衩子因为她这么挣扎又被叶窈窕这么三两下一拽,那个口子就变大了。叶窈窕看到自己想看的,也就不再为难黄小草,还要对她微笑着说抱歉:“黄大娘,我也是手滑了,不过你这裤衩子跟张莺的棉袄褂子是一一个色哩。”
经她提醒,大家一眼就看到了黑灰裤子里露出的一点红。还真是红色的裤衩子,也真是跟张莺身上的布料一模一样。
黄小草忙捂住自己的裤子,老实巴交的人愁着不行:“窈窕啊,你怎么能这样啊,不就是我家魏子健不理你么,你就这样拿你黄大娘出气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我也想让你出气,不过可不是让你这样出气啊,今天你哪怕是打我一下,我也绝不说你一个不是,可你怎么能扒我的裤子哩,窈窕啊你这是要让你黄大娘死哩。”
“呸,恁这个憨面刁心的黄小草,不要在这里给我放狗屁,我家窈窕不是说她没在意么,恁当是谁都想扒恁那马蚤哄哄的裤子哩,还要在我面前勤死上吊的,我告诉恁,甭想往我窈窕身上赖,赖不着。我呸,多大年纪还穿红裤头哩,当恁是新娘子还是会怎么地?”
林红虽然恨魏家,但是一直对黄小草还成,可是这会儿眼看不叫的狗咬她家闺女了,这让她怎么能忍?再说了,她虽然是个粗人,却也看出闺女对黄小草起疑了。这里面肯定跟黄小草身上的红裤头子有关系。若依,她二话不说就将话题又给拉倒了黄小草挺大个年纪还穿红裤头子上了。要不然林红才不管人家穿什么呢,谁爱穿谁穿去,她可不兴趣闻黄小草的马蚤气!
林红算是看明白了,黄小草就是个喜欢装憨的。她就是个一肚子蜂窝煤眼子的人!
“林大嫂子,你怎么能这么作践人啊!我我!”
黄小草想走走不掉,想说又说不过林红,也就只好捂着嘴哭起来。当间儿她还抬头看了眼魏大力,可魏大力一副公事公办与我无关的样子,根本就没往她这边看。黄小草缓慢地低头,散乱又细软的头发挡住了她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且不说黄小草这是恨魏大力亦或是怨叶窈窕和张莺,这边人群衣襟炸锅了。毕竟林红的话还是很有些分量,这不刚才有人同情张莺霸道的人,这会儿议论开了。
王红同志就喜欢在这种场合带个头:“这个黄小草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是个闷里马蚤的,啧啧,还穿红裤衩子哩。”
她的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还替她解析得更加深刻:
“这是穿红裤衩子的事么?黄小草这个老娘们够阴毒的,魏大力给张莺布料子,她非要一点做裤衩子,你说张大花这幸亏是没要,这张大花要是穿黄小草的红裤衩子一样布料做出来的棉袄,还不丢死了啊!”
这下子大家不由恍然大悟纷纷议论:“啧啧,怪不得说咬人的狗不叫哩。看来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子!”
人们都喜欢同情弱者,可是一旦发现被同情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善茬,甚至她从来都是在伪装,在利用大家对她的同情,一旦被揭穿,那么人们就会对她更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