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慷慨,到最后竟直呼万盛兰为罪人,嫉恶如仇地像是想立刻将万盛兰做了结。
苏相听他说完,面上表现出被震惊的样子,其实心中也有些震惊,不过他震惊的却是,万参此番前来,竟真的是为了拉万盛兰下马。设想一下,之前的万参简直将万盛兰奉为心中的信仰,而如今却做出如此举动,想与他结盟。
说不震惊,真的是假,苏相不知为何他会如此,对于万参说的话,他更是小心谨慎地听着。
听他说完片刻,苏相许久未言,皱眉沉思,斟酌语句道:“可,万大人一向清廉,美名在外,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事?”
万参垂下眸子,一脸沉痛,道:“之前我也不信,可事实摆在面前,我又如何能不信,骗的了他人,骗不了我自己。”
苏相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思考,沉吟许久,最后飘向了对面坐着的万参,道:“仅这一面之词,恕苏某实在难以相信。”
“苏大人!”万参见他不相信自己的说辞,现下着急,道:“若是万某带来证据,苏大人可否再考虑考虑?”
苏相按住他的肩膀,叫他莫要激动,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像是思考了许久,沉沉道:“若是万大人真能带来证据,那苏某一定会站在万大人这边,惩恶扬善,将恶人一网打尽。”
“好!”万参猛地站起来,对着被他这一下惊得瞪大瞳孔的苏相弯腰抱拳道:“万某一定会将证据带来的,届时还请苏大人能助万某一臂之力。”
待到万参告辞后,苏相在屋中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彻底,眼中慢慢是沉思。
他对于万参说辞的真实性有几分却是不在意的,若是他真能将万盛兰的罪证带来,倒是能将万盛兰拉下马。朝中的官员,没有人能孑然一身还能全身而退的,进了这朝堂,谁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就算是一身正气凛然的万盛兰也不行,苏相是不太相信万盛兰会贪污受贿的,作为十几年同朝的官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对万盛兰这人亦是很了解的。但是无论他正义与否,都与他无关,既然是他万府的狗咬狗,他便坐山观虎斗罢。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不喜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到这,苏相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而那万参果真是不负众人所托,完全成了他人的棋子,还浑然不知,前有妻子与亲生女儿算计,后有苏相守着。唯一对他真心实意的大哥,他却要背叛,将万盛兰推向火坑。
盲人尚有颗透彻明亮的心,而他却是眼盲,心也盲,就如此简单地被别人欺骗诱导,若是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知该如何作想。
万惊鸿在听文流说万参进了苏府,也是替这愚蠢的人感到可悲。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离送走柳文欢已经是过了许久了,天色也晚了下来,冬日天黑得早,现下已经是被黑夜笼罩了。
万惊鸿在蝉衣玉竹的侍奉下沐浴完毕,二人用布帛为万惊鸿擦干头发。整理收拾完一切,两人便告退了,万惊鸿却久久未能入眠。
白日里柳文欢的态度让她难以释怀,倒不是她对与这个世界里的人和物产生了感情,而是自柳文欢离开以后,她的脑海中便不停浮现出上一世万惊鸿的记忆。从幼时到成年,又道遇到各种事故,最后都被奸人残害致死。
一闭上眼,闹钟全是画面,让她不去想都难。
万惊鸿睁开眼睛,放弃了睡眠,起身穿上了衣服,头发没有束上,长长的,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背上,行走时被风带起几缕,配上她这长冷若冰霜的脸,瞧上去更是诱人几分。
她推门而出,直直走向了书房,书房外有家丁仆人看守,见万惊鸿来,便凑上去行礼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万惊鸿看他,道:“睡不着,过来找几本书,解解闷。”
家丁听闻,便要带她进去,却被万惊鸿打断阻止,道:“不必了,我自己就行。”说罢就自行进去了。
踏进书房后,环顾了书房四周,书房很大,里头藏书多得让人一眼难以望尽。
万惊鸿环顾片刻,目光放在了里头的长桌上和后头的一整片柜子上。她走了过去,绕在长桌后,伸手拿出架子上的簿子,摊在手中,翻开查看,里头全是一笔笔的账目。
万惊鸿翻了几页,看了片刻后阖上了书本,将簿子放在了右边的书架上。而后来来往往,如此反复地查看摆放,书架一共六层,最后将其中四层簿子都与右边书架上的交换。
做完这些后,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书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又走到左边书架,拿起了其中一本兵书,便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