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眼神很尖,马上发现外孙女的不悦。他关心地问:“怎么了?”
要不要把这事说给老人听呢,穆亦漾有点犹豫。可是,穆妈妈却眼前一亮,像在告状般,她飞快地说着:“小叔,你外孙女被男方父母嫌弃,说我们家一没背景二没钱,给他儿子选了一门有钱有势的亲事。”
什么,竟发生这种事情。小姥爷乐呵呵的脸上慢慢沉了下来:“说得具体一点。”
于是,穆妈妈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给人感觉,因为家里没权没势,所以被人嫌弃。听得小姥爷手掌拍:“岂有此理。”
穆爸爸也猜到老伴的打算,在一旁哀声叹气,自己没本事混出个人样,连女儿看好的男人也差点被抢走。穆亦漾总算看出来,爸妈两人打算用苦情戏把老人哄回家。
穆妈妈甚至说,阿漪结婚的时候,那边应该是外公外婆出面。自己心里有些芥蒂,不想以晚辈之姿见男方的长辈。
即使小叔您不想在海门长住,至少,您先回海门,亲眼看着阿漪结婚嫁人。到时,小叔您帮忙接待阿俊的外公外婆,长辈对长辈,就当是帮您的侄女一个忙,行不。
穆妈妈又哄又骗的,最终,被慕容父母行事激怒的小姥爷,一口气答应侄女的请求。先住到阿漪嫁人再回来。
老妈行啊,又用这招。听说,当年林爷爷也是强行被架回家里住的。看来这招数,百用百灵。
听到小叔一口应承下来,穆妈妈就宽心了。呵呵,现在先小住,然后,小住就变成长住,最后,长住就变成永久居住。她就不相信,在与几个孙女相处久了之后,老人会舍得离开。
穆爸爸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他本来还以为,没个三五天的,都不能说得动老人。谁料,把阿漪的事情说出来之后,老人竟然为会了给孩子撑腰,答应回海门。
目的已经达到,穆妈妈就回房间睡午觉去了。穆爸爸与小姥爷两人在楼下听粤曲,穆亦漾则翻开那些陈年报纸,细看太姥爷当年的事迹。
晚上的时候,官先生的太太和Chris上门,约大家到外面餐餐。官太太知道穆妈妈的事情,先生不在家,就由她来尽下地主之谊吧。
小姥爷这才知道,当年的小妈,竟然会有后来的这些际遇。更没想到,他与她的后代竟然住得这么近,真是一种缘份啊。
官太太很喜欢穆亦漾,她喜欢女儿,可惜只生了一个儿子,漂亮乖巧的穆亦漾在她眼里就是一块宝。Chris无奈地在一旁叹气,只要聚会,年轻漂亮的小妹妹,都是妈咪眼里的小公主,自己就只有被嫌弃的份。
大家在一家已经营业超过百年的老牌餐馆吃饭,里面的装修很朴素古典,餐馆里悬挂的宫廷灯泛起温暖的黄光,给人一种非常温馨的家的感觉。
虽然是著名的百年老店,但是它的价格非常亲民。想在那里吃饭,至少提前一个月预约。如果不是官太太对人家说,今晚的客人,是尤先生的孙女一家人,是无法预订到位置。
原来,饭堂现在的当家老爷子,当年曾接受过太姥爷的恩惠,所以,一听是故人的后代,他马上爽快地同意,并且亲自来接见穆家人。看到酷似故人的穆妈妈,他惊讶得嘴巴都闭不上。像,真是太像了。
得知在街上住了大半辈子的尤将军将要跟侄女回海门,老爷子也为老友高兴,他吩咐厨子,做了一桌地道的港式菜,就当是为老友饯行。
在饭桌上,穆亦漾才知道,原来,当年太姥爷就是在这条街生活了很长的时间,给大家做了很多好事,是著名的大善人。现在,一些年逾古稀的老人,提起太姥爷,个个都伸出大拇指。
小叔惊喜的发现,在谈到义父时,兰兰不再那么排斥,甚至偶尔还挺关注似的,这令他老怀大慰。
吃完饭之后,大家在街上散步,恰巧碰到小姥爷的主治医生。穆亦漾详细地询问平时小姥爷的身体状况,日后需要注意哪些问题。这个主治医生虽然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尤将军会离开,但是他还是有平时的注意事项都说了出来。
官太太以为大家至少要住的时间长一点,至少过了国庆才走。没想到,穆家人后天就要离开,原来是小公主要去少林还愿。
不过没关系,明天自己的先生就回来了,在穆家人离港之前,大家还能聚上一聚。
接下来的时间,小姥爷收拾一些行李,把家里一些重要的东西打包起来,还用被单把一些重要的家具给盖起来。
穆亦漾发现,那些被打包起来的东西,几乎都是与太姥爷有关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提前寄了海门。可以看出,这个小姥爷,对太姥爷的感情,不亚于妈妈对外公的感情。
星期五下午,风尘仆仆的官先生终于赶回海门。晚上的时候,他把小姥爷和穆亦漾一家接到他家里去,大家一起吃顿家常便饭。所有的菜,都是官太太、穆妈妈、Chris与穆亦漾四人一起去附件的街市买回来的。家里会煮菜的人这么多,随便弄弄都可以让人大饱口福。
当晚的主厨是官太太,她的厨艺很好;穆妈妈下厨熬了煲靓汤,穆爸爸蒸了条石斑鱼,穆亦漾再一次施展自己的香葱煎蛋,买不到新鲜的牡蛎,就用香葱代替。
都是住在同一个区,大家之前也碰过面,但是官先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老人们嘴里的尤将军,竟然是奶奶的前夫的义子。同时,他也知道阿漪准备结婚的事,他和官太太两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扫到儿子身上。
Chris已经28岁了,女朋友换了无数个,别说结婚了,他肯乖乖地定下来,只交往一个女朋友,父母都谢天谢地。小子,怎么这么花心呢,亏他本人还说自己只是博爱。什么博爱,明明是滥情。
竖日,一大早,Chris又送穆家四人去车场。坐在飞机里面,透过窗口望着脚下的这一片熟悉的土地,小姥爷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再次回到海门。他到现在还有点蒙,他只是不小心在商场里晕过去,怎么这一晕,竟把自己晕回海门了呢。
一个半小时的航程,正午十二点,飞机降落在海门机场。呼吸着熟悉的空气,穆亦漾觉得,还是家里好啊。至少,家里的空气比外面的有营养。
到停车场取了车,穆亦漾载着家人回到老街。在街口的时候,她停下车,对小姥爷说:“小姥爷,我们要在这里停车,除了自行车之外,家里不能行车。”
这是小姥爷没想到的,想当年,他回来时,那条街没有这个规定,没想到,政府的开发,倒让老街成了一个景点。
他下了车,望着高大威猛的街碑,笑着对穆妈妈说:“这碑还是没变化,一直都是那样。除了把它打磨抛光之外。”
发生变化的,还有街道的地面。之前只是水泥路面,早些年换成了找旧的磁砖;街道的立柱灯,随处可见的生活雕像等;这些,都是20年前没有的。
推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家人终于回到了家。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堡,小姥爷感叹:“没想到,20年了,我又回来。”
“小叔,欢迎回家。”
穆妈妈微笑着说,扶着小叔迈进大门。穆爸爸和穆亦漾两人,忙前忙后地把行李搬进去。忙完眼前的这些,穆亦漾喝了一口茶:“小姥爷,我去把您寄回来的包裹拉回来。”
小姥爷心疼外孙女这么忙碌,连声说:“不急,休息一下。或者让他们送上门来,也是可以的。”
当时寄包裹时,全部都航运,而且还注明了亲自上门提取。穆亦漾摇头:“我不累,快递公司离我们这里很近,我很快就回来。老爸,你帮我准备一辆推车,拉到街口那里。”
包裹这么多,没有推车,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回来,而且,估计一趟运不回来,要两趟才行。穆妈妈建议着:“囡囡,你开自己的车去吧,你的车比阿漪的车大,应该可以装得完。”
怎么,兰兰家里有两辆车?看到小叔的好奇,穆妈妈解释:“两周前,她们两姐妹一人买了一辆车。”
当初,是两姐妹打算用自己的钱买车,没想到,穆妈妈坚持用她的钱帮两个女儿付款,把穆爸爸看得心里直冒酸水。她不是说自己没存钱吗,那这两辆路虎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穆亦漾开着她的SUV到快递公司去取货,那里的员工,帮忙一件件取出,穆亦漾一个个打开验收。很好,这些东西,一个不少,也没有发生任何的破损。服务周到的快递员工帮忙把这些东西都搬上车,还好,她开的是SUV,否则还装不下。
临时的时候,一个快递小哥还担忧地说:“美女,这些东西,有人帮你卸货吗?你一个人,肯定弄不来。”
“谢谢。我的小伙伴多,很快就搞定。”
开车回到街口,包裹确实太多,穆亦漾开始群呼,让街上有空的小伙伴们,过来帮她卸货。一下子,呼拉拉地来了十来个人,大家先把东西往推车上放,放不下之后,每个手里拿个两三样。人多力量大,一车的货,一趟搞定。
小姥爷坐在客厅里,看着一屋子的年轻人,把这些货物搬到客厅里。小伙伴们也跟着穆亦漾叫他小姥爷,他欣慰地连声说好。等到人走了之后,他才轻声问起:“刚才那些小伙子,都是囡囡的朋友啊?”
穆亦漾笑着回答:“小姥爷,大家都是这条街上的一起长大的,是我的小伙伴们。”
午饭的时候,大家去郭叔的开饭了餐馆吃饭。老板娘一看,哟,老朋友到了。只是,这个老爷子是谁啊?穆妈妈介绍着:“虾婶,这是我小叔。我小叔回来了,以后和我们一起过。”
大家以后就是街坊邻居,总会认识的。黑牡丹哪来的小叔啊?虽然奇怪,但是,听到人家一起生活,如果不是亲人,谁会愿意照顾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呢。老板娘热情地说:“大爷,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快快,里面坐。”
穆亦漾也在一旁说:“小姥爷,刚才帮忙搬行李的,老板娘的儿子虾哥也去帮忙了。”
小姥爷向老板娘道谢,郭叔也出现在大堂里,高大壮的他笑起来像个弥勒佛:“大家街里待坊的,举手之劳。”
能让黑牡丹承认的亲戚并不多,刚才大姐大叫他小姥爷,是黑牡丹养父那边的亲戚吗?他养父那边的亲戚都在京城里,难道,这位老人,是从京城来的,可是,他的粤语怎么说得这么溜?
一家人吃了午饭,回到客厅里坐下来聊天。得知穆亦漾第二天去见少林,小姥爷让她先赶紧回房休息,穆亦漾虽然不用睡午觉,但是也要好好地规划一下路线,于是回房间上网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