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杨胖子又朝易念慈使了使眼色,小和尚心神意会,打完后的瞬间抽回手掌,然后装做疼痛至极的表情,又奶声奶气的抹着眼睛啜泣道:“好痛!”
配合默契的二人很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钱谷神色稍有古怪,心想这两人还真是活宝。
杨富贵随即抬头,对着老僧肥脸微笑道:“恒山师叔,既然念慈已被教育,您就去接待客人吧,这儿就交给小侄就好。”
老僧的脸色自从杨胖子来后就一直黑如炭块,若不是瞥了眼杨富贵袈裟背后没被完全掩盖住的刀柄,心有忌惮,恐怕早已发怒。
他冷哼一声,拂裟而去。
杨胖子见恒山离开,转身又对钱谷抱拳道:“钱小爷,谢了。”
钱谷摆手:“小师傅赠我几个馒头,挨一尺算不得什么。倒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胖子摸头憨笑:“刚来。”
钱谷点头,又问:“那位侠女呢?”
杨胖子无奈叹了口气:“钱小爷您别问她了,那位侠女刚醒就一脚踹在了贫僧脸上,硬生生的踹出一个鞋拔子印,说是她被贫僧睡觉的样子吓着了。若不是贫僧修习的是清心咒这等善于养伤的功法,今儿都不敢出去见人。”
语闭,他哀怨的摸了摸自己的肥脸。
钱谷依稀确实看得见一个鞋印子。
他乐道:“看来得给你弄点金疮药擦擦呀。”
杨胖子眼睛一亮:“那也成。”
钱谷摇头失笑。
杨胖子又蹲下身,大手抚摸着小和尚的僧帽,神色罕见柔和起来:“小念慈,这里尽是些素食,吃不惯吧?若是叔没剃光头,倒还可以杀些兽鸟烤了与你尝尝...”
小和尚摇头,十分懂事道:“青菜馒头也好吃。”
他扬起一个笑脸。
杨富贵喟叹一声,久久不语。所谓青菜馒头,对出家人而言自然平常,毕竟吃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但对于正长身子的孩童而言,说是糟蹋人都不为过。
突然,他似想起什么,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块破布,摊开,破布里面裹着几颗褐色糖果。
钱谷微愣,这不是自个儿房间里放在果盘里的糖么?他不禁好笑,杨胖子这招顺手牵羊用的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和尚接过糖果,嗅了嗅,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但他也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又分成半粒塞入口中,剩余的则全部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放入衣兜。
钱谷见他吃的如此节省,突的想起钱家里这种糖食数不胜数,有好些都快放的烂了都不曾吃完。他没由想起古人的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意境放在这儿显得不合适,但总觉得的有些相像,也就不自觉的想到了。
此刻杨胖子面露赧颜,扭扭咧咧的看了一下钱谷,又低下头,那模样还真就像个四百斤的黄花大闺女。
他似也是为自己顺手牵羊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但钱谷相信也仅停留在“不好意思”这一层面。他是绝对没有羞愧这一心理的,强盗嘛,有点职业病,钱谷能理解。
“钱小爷,贫僧对天发誓,就真只在你家拿了些糖,还有那把刀,再无任何逾越行为!”杨胖子三指竖天说道。
“没事儿,我家大业大,你即便拿了也无碍。”钱谷十分豪迈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败家子的形象。
但败家子向来是不受父母待见的,虽然心里疼爱,但嘴上从不饶恕过。
就比如现在,中年男人在钱谷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面带微笑:“谷儿,你且说清楚三件事。”
“第一,你是如何脱离魏七的看守,或者说还是他故意放你出来的?”
“第二,你怎么来的愿安寺?”
“第三,你们刚刚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音落,钱谷背影微微一僵,不用怀疑。
他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