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见自己的儿子出现在门口时,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吓,但又瞧见他手中还牵着一位粉雕玉琢却穿着朴质的小姑娘后,眉目间的惊吓便转眼成了婆婆看媳般的笑逐颜开。
陈氏心想这菩萨可真灵呐,前日才做祈福,今日便灵验,虽说这姑娘年纪小了些,才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童养媳也未尝不可嘛。
想到这里,陈氏便全没了好生责问的意思,甚至对钱谷为何来愿安寺的原因都直接略过,她径直走到钱谷面前,在他的愕然眼神中牵过小姑娘,和蔼至极的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盯着这位面善的妇人,害羞开口:“易,易念慈。”
陈氏一愣,这名字有些耳熟,她突然想起前日来这儿馋嘴的小和尚似乎也叫这个名儿,怎的如今变成姑娘了?
她抬头狐疑看向钱谷。
钱谷无奈耸肩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我答应一个朋友好好照顾她。”
易念慈,是女儿身,这是钱谷没想到的。
杨胖子说易念慈是他当强盗时一个兄弟的女儿,结果那位兄弟为了给他挡刀死于非命,这女儿便托付给了他,后来他又当了和尚,别无他法下,只能把易念慈带到这愿安寺来照顾。
而愿安寺百年来的规矩之一便是不收任何女徒,所以便把易念慈装扮成了小沙弥,当然,她也同样得守寺庙里的规矩。
不过所有和尚都心知肚明她的身份,她的出生家庭本就有佛家口中所说的业障,罪恶里出生人,便生有罪恶。
即便尚为年幼,长得乖巧,性格董事,也招人喜欢。但依然在这群和尚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偶有心善的僧人暗地里帮衬一下她,但还有恒山这个愿安寺的住持压着,明面上,谁都是避而远之的。而恒山也常以私职滥权训诫易念慈,以此来报复那常常嘴欠以下犯上的杨胖子。以前杨胖子的师傅恒灯方丈在的时候还好说,现在方丈已经闭关大半年,恒山更是肆无忌惮了些,易念慈身上的血痕几乎都是被他一人打的。
不得已,当听闻钱钟说钱家还欠他一个人情时,杨富贵就果断把这有价无市的人情给挥霍出去。
钱谷就着以上这么一通解释给了陈氏听,她仍是似懂非懂,比如杨胖子究竟是谁等等,但她也不想理清,女人家的想这么多干嘛呢,她现在只知道钱家大宅里往后又要多出一个漂亮的女童,这就足够了。
“既然是你朋友所托,那我们就好生照顾,小家伙叫念慈是吧?我姓陈,你叫我陈姨便好。”
陈氏语重心长的说完,又拿出几门香甜软糯的点心招呼着易念慈坐在自己身旁,仔仔细细的看她,是越看越欢喜,且不说当成童养媳,当成一个女儿养也是可以得嘛。
见小家伙吃的开心,一旁的钱谷也松了一口气,养孩子这种技术活儿,他可不怎么会,现在看来交给母亲大人就行了。
又唠嗑了一阵,也跟着吃了几口点心,解了解口中的一股白面味儿后,夜至微凉,钱谷向母亲陈氏请安,便起身离开,至于易念慈则被陈氏留在了身边。
钱谷朝杨胖子的禅房方向走去,结果刚走到半途,视线中便出一群身着飞鱼服的氏旗卫正逐门逐户的敲门。
钱谷微微抬起眼眸,又见几个一看就知道是武夫的粗壮大汉被氏旗卫们羁押在中间,口中还骂些污秽之语,不过被踹了几脚后就都变得老实不少。
当然,也有几人口中大喊冤枉,吓得满脸惊慌,鬼哭狼嚎,说自个儿武品不高,根本不可能谋杀京城官员等等。但对于这类哭求,氏旗卫根本就不搭理,谁都知道你这几个怂货不敢去干谋杀的活计,但现在中外惶怖,上头派发的指令可不会管你冤不冤枉,都是先抓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