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大河从屋前的河岸里流过,平静的河面不时带起点点水花,拳头大小的漩涡在河岸的石块周围徘徊,湍急的水流打在石头上,白浪翻涌,水珠飞溅。
六月的天燥热的难受,太阳直直的照着,晒得人火辣辣的疼,正午时分,安静的陷龙镇几乎看不到人影,小道两旁,焉吧的野草无精打采的垂着头,青石板被晒得和铁锅无异,滚烫的,一滴水落到上面,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很快就被晒的无踪无影。大河两岸,垂柳摇曳,芦苇成林,遍地是人深的野草,倒是显得生机勃勃。
山里人家不求家财万贯,不求余粮千斗,只求温饱足以,这六月里的天,日子都比较清闲,大都待在家里避热解暑,只在早晚凉爽的时候才会外出。
凡间客栈,陷龙镇唯一的客栈,大门紧闭着。
掌柜的仇倩正斜躺在一张靠椅上,几年过去,她出落的愈发美丽动人,瓜子脸,如玉般精致的皮肤,樱桃小嘴,朱唇淡白,穿着件淡蓝色的长裙,颜色就像山里盛开的青花,典雅不凡,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抖动,头发在脑后捆成一个马尾,此刻似乎正在酣睡,口鼻间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臭婆娘”椅子后面,突然伸出来个稚嫩的脑袋,短短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却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虽然嘴里小声的骂着“臭婆娘”,可手里却不停的摇着一柄和他整个人差不多大小的蒲扇,眼睛盯着仇倩的脸,生怕她突然醒过来,要是被这个臭婆娘听见了,仇小三并不难想象出自己的结局,因为同样的事情,之前就已经发生过。那一次他被仇倩丢到后面的大山,待了足足三天三夜,那些凶残的野兽让仇小三至今仍然忘不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没风了?”有意无意间,躺在椅子上的人喃喃自语道,仇小三听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拼命的摇着手里的蒲扇,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他虽然觉得很累,但身体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每次快摇不动了,身体就会暖暖的,然后就没什么疲惫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村子里同龄的其他孩子,连蒲扇都拿不起,唯有仇小三是个怪胎,四五岁气力就大,不止能四处乱跑乱跳,连那些比他大好些的孩子都被他揍过,俨然成了村里的孩子王,陷龙镇的一霸。
仇小三天不怕地不怕,敢去老张家偷狗,李猎户家偷窥老李头的俏媳妇洗澡,村头老王家圈养的野鸡被他三天就给偷来吃了,可唯独就怕仇倩,每次在外面惹了事,回来总要被暴打一顿。
这不,六月里到了,他每天都需要给臭婆娘扇两个时辰的蒲扇,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仇倩午睡醒了,仇小三才能出去玩。
偷偷骂“臭婆娘”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也是唯一能够发泄不满的方式。
……
两个时辰对一个孩子来说,无比的漫长,仇小三感觉两只手都快不属于他自己了,他的眼睛总是不住的朝着窗户外面望,终于,那无比巨大的火球慢慢落到山顶上,每天的这个时候,就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一把扔掉手里的蒲扇,他就像只脱缰的小野马,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大门,头也不回的朝着河水冲去。
期间,他还顺手教训了一下靠张家的猎狗,和小牛犊子一样大,这畜生看了仇小三,便不要命的挣扎着,还“汪汪汪”的叫唤,引的整个陷龙镇的狗一起叫唤。
仇小三气不过,上去就踹了它两脚,猎狗“呜呜呜”的叫着,不停的围着他跑,却不敢在扑上来,这畜生以前差点被仇小三给吃了,从那以后就记住了他,只要看着了,就要大叫,无论他怎么揍它,都不管用。
“在叫就把你吃了。”仇小三提着根和他一样长的棍子,恶狠狠的说道。而动静惊动了房子里的张猎户,是个壮硕的男人,四十多岁,穿着粗布麻衣,当他看到仇小三的时候,还以为这混世魔王又要打自家旺财的注意,挽着衣袖就跑过来,嘴里骂到:“小兔崽子,打什么歪心思呢,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