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国驿馆。
书房里,江深正跟一个中年男子相对而坐,一边喝茶,一边谈聊。
那中年男人名叫方半山,是缙国礼部的官员。他二十岁中了进士,此时已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为人老练通达,甚是精明。
这次,他作为江深的副手,一起来到周国出使,平日里很受江深的器重。
“方大人,关于联姻这件事,你怎么看?”江深啜了口茶,问道。
方半山拱了拱手,“依下官之见,周皇多半还在权衡观望之中。联姻结盟兹事体大,他也不敢妄下决定。”
江深道:“我第一次进宫,将书信交与他时,周皇的语气倒像是有几分应允之意。可到了接风宴的时候,我趁敬酒的时机去探了一下他的口风,他却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它,这其中——恐怕是有个什么缘故?”
方半山道:“江大人的意思是,周皇的态度有所转变?”
江深叹息了声,“但愿是我多虑了。”
江深的心里,不可谓不担忧。身为缙国的肱骨老臣,他深感责任重大。临行前,缙皇亲手将信件交于他,并嘱咐再三,命他一定要完成购粮和联姻的使命。
粮草一事,颇为顺利,但关于联姻,却始终没有得到周皇的肯定答复。
方半山眉头紧锁,“宛宜公主是我皇的唯一嫡女,相貌端秀身份尊贵,周皇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是啊。我缙国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嫡公主外嫁的先例,如今这番,已是给足了周国颜面。”江深也觉得疑惑,“按道理来说,周皇没有理由不同意的。”
方半山略一沉吟,用指头敲了敲桌面,“下官以前曾有所耳闻,周皇此人,心思深沉,长袖善舞,惯会左右逢源。只怕他存了别的心思也说不定。”
“我也料到了。他无非是担心与我缙国结盟之后,戎国会因此而心存芥蒂。”江深声音冷静,“于他而言,保持中立才是最好。坐山观虎斗,置身事外,两不相帮,然后他再渔翁得利。”
方半山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那样便宜的事情?他聪明,别人也不傻。”
江深喟然一叹,“缙国如今时局艰难,处处受制于人,我俩这次的差事,当真是有些棘手了。”
手里握着茶杯,仍在细细思量。
方半山道:“不如,过两日江大人再进宫,旁敲侧击的问一遍?”
“我正有此意。”江深点点头,“事情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不管成与不成,都让周皇给我一个答复。”
他放下茶杯,略略压低了声音,“听说,戎国的军队又有些异动,似乎正在朝燕鸣城一带屯兵。”
燕鸣城是缙国的边境重镇,与戎国接攘。
燕鸣城的安危,关系着边境方圆几百里土地的平安。
战云密布,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江深想到这里,苍老的面容上也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