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出一队踏踏踏的马蹄声,甚是迅疾,李吉声音爽朗,已高声一笑,“华侯爷,真是巧了,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你。”
华侯爷便是华若春的父亲,淳国侯华焱。
淳国侯多年来一直镇守在周国边境滇西关,手里掌握着十万雄军,战功赫赫,威震一方。
边境的安定,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局势,如今,滇西关已是固若金汤,稳定而太平,淳国侯当真是劳苦功高。
这次周皇寿诞,淳国侯奉旨从边关赶回来,为周皇奉上寿礼。
惜芸微微侧耳,只听到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起。
“原来是李大人,幸会幸会。好几年未见,李大人越发的雄姿飒爽了。”
李吉微笑,“华侯爷也越发的气宇轩昂了。天色已晚,华侯爷这是要去哪里呢?”
淳国侯哈哈一笑,“我与几个老友相聚喝酒,刚刚准备回府。李大人这般身份,怎么今夜还亲自赶马车?”
像李吉这般的东宫红人,向来只有他号令下人的,很少会亲自干这些赶马车的粗活儿。
惜芸心里一紧,不知李吉会如何回答。
李吉倒很镇定,脱口就道:“殿下中了箭伤,如今已快痊愈。只不过听说谭家有谋逆之嫌,殿下不放心,命我去谭府那儿叮嘱一声,让长风卫紧醒着点,千万别让可疑人等给混进去了。”
淳国侯沉沉叹气,“当日,殿下为了迎我,竟遭受了刺客袭击,我的心里一直觉得愧疚。我多次上疏,求见东宫,可仍未见到殿下的天颜,当真是心中不安。”
说得颇有几分恳切,惜芸透过车帘的缝隙,悄悄地望了出去。
就见到淳国侯正骑着一匹黝黑骏马,身姿笔挺,方脸阔嘴,下巴处微微带着胡渣,整个人都透出了一种常年在边关征战的粗砺与坚硬。
他虽然只穿着蓝绸袍,但气势却仍然魁梧,肩膀端正,仿佛还是穿着那身沁着冷光的银色锁子甲,军威深重,手持虎符,号令群雄。
李吉已朗声笑道:“华侯爷不必自责。华侯爷在边关十年辛苦,殿下全都放在心里。只是在养伤之时,太医们不让殿下多劳累,所以侯爷就再等些时日吧。等殿下完全康复以后,自然会召侯爷入宫,把酒畅谈。”
李吉这种人精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从来没有拿捏错,一点端倪都不会透露。
惜芸也松了口气。突然,淳国侯的目光一动,不露声色地朝着车窗这边扫了一眼。
惜芸也很机灵,轻盈地缩了回去。
淳国侯目光幽幽,一丝惊疑飞快地掠过眼底,嘴里却笑道:“听到李大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请李大人代我求个情吧,殿下素来是海量,若是喝酒,我哪里喝得过殿下啊?”
李吉大笑说,“侯爷也是一样的海量,到时我给侯爷斟酒,选几坛最好的陈酿,一定让侯爷喝得尽兴。”
“不敢,不敢。”淳国侯拱了拱手。
两个人就这么打着哈哈,闲聊几句,客客气气地告别了,马蹄声嗒嗒嗒地响个不停,转眼间,淳国侯的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