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女啊!你受苦了!”章辽说着走上前,忽然顿住。
门前站着三个人,因为知道是顾淮的遗孤,门房没敢让进门休息。此时三个人都在门外站着,一个老的管家,两个八九岁的女童,衣着配饰都是普通人家的打扮。哪个是他侄女啊?
章辽疑惑地挠挠头。
顾瑜没有太让这位都尉难堪,主动走上前:“章世伯,阿耶生前说您是与他不相伯仲的将领,只是生不逢时。今日一见章世伯果然英武不凡。”
小小的女童声音清脆样貌也可爱,说出的话就更好听了。章辽自动忽略掉了顾瑜话中的“生不逢时”,因为“不相伯仲”和“英武不凡”喜笑颜开。
见章辽脸上挤出来的笑变成真诚的笑,顾瑜也是一笑。
章辽的副将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原本他以为顾瑜来投靠是背后有人指点,结果一打照面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是善茬。哪家孩子八九岁的时候扯谎张口就来啊!听听这话,他都替张都尉脸红!
章辽不觉得脸红。童言无忌,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他开心地亲自带顾瑜选了院子住下,并信誓旦旦如果有人怠慢她就告诉他,他定然不给那人好果子吃。
顾瑜也开心地谢过章都尉,道了声这几天颠沛流离被追杀都不敢好好休息。
章辽急忙道在章府定然不会有人刺杀,还吩咐自己的亲兵好好把守,更是准备下令整个寿城都戒严。
副将欲言又止,顾瑜已经谢过了。
一旁的小兵忍不住凑近问:“蒋副将,怎么了?”
副将喃喃自语:“我可能中计了……”
中计?小兵很是不解。但是都尉已经满脸笑意地从给顾瑜的住处退出来了,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相伯仲,嘿嘿……英武不凡,嘿嘿……”
小兵不知道这几句夸奖有什么不同,以往也有下属这么说过都尉,但是都被都尉骂回去了,说他们阿谀奉承。他还以为阿谀奉承不管用呢……
他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女童,像年画上的娃娃一样漂亮,然后转头跟上了章辽的步伐。
......
竟然住进章府了。
管家看了看周围林立的护卫,这些护卫将军府也有,而且相对可靠。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在将军府不行,要来章辽的府里,而且章辽还接招了。
这些东西四语不会想,她还是个孩子。她在屋子里逛了逛,惊喜地发现屋子里有棋盘,于是招呼顾瑜下棋玩。
“古伯在家主事这么多年,这点事也想不通吗?”顾瑜一边执黑子落下,一边说道。
管家苦笑:“我可能是老糊涂了。”
“你是想的不够多。”顾瑜说道,又落下一子。
四语盯着棋盘专心应对,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阿耶在西北十几年打得西凉人家破人亡,有人刺杀很正常。但是有身份齐全的信使来杀我,这可不常见。”
棋盘上四语落下一子,顾瑜紧随其后。
“杀父亲,可以是西凉人。杀我,是谁呢?”顾瑜说着,皱着眉头两手托腮。不知是因为四语方才那一子落得妙一时难以应对,还是因为苦恼是何人要来追杀自己。
管家亦是在思索。西凉人想要将军的命,整个西北都知道。但是杀顾瑜,为什么呢?如果是要引起混乱,西凉人已经杀了顾将军,将消息散播出去不是更好吗?
顾瑜盯着棋盘,眉头舒展开,落下一子。然后接着说道:“其实你也知道因为什么。”
“但是你不敢说,也不敢相信。就像十四叔一样,只敢告诉我战死,不敢告诉我是被刺杀死的。”
棋盘上,黑子破开白子,势如破竹。
“因为这可能牵扯到大人物们的博弈,大人物们的利益。”顾瑜说着,手上没有停下,“你们不想让我背负仇恨。但是我又不是傻子,大人物们做得太周密了,这周密本身也是一种暴露。”
棋盘上两个小手你来我往落子频频,棋盘旁交手而立的管家讷讷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