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大门并未开启,只是在最下面开启了一个数丈大小的“小”门,门里黑雾翻腾,阴差们锁着命魂在门前排队而立。
隔着老远,丁久只能看到门前有一个大桌子,桌子后好像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黑袍人,这还是在小腹中尖刺锁链对他身体的作用下丁久才能看到这么远。
陈三道:“大人,您有令牌吗?”
丁久听言犹豫了一会,是该说有还是该说没有。
他摇摇头,还是照实说道:“没有。”
陈三沉吟一会,道:
“命魂入阴间需要路引,而像我们这种需要经常出入阴间的阴差,则需要令牌作为凭证。
您没有令牌的话……
大人您跟我的供职所在不同,发放令牌的时辰、处所、方式也应该有所不同,可能是还没来得及交付给您吧。
阴间令牌都是殿中功曹发放,一人一牌,丁权大人的令牌并不能遗留给您使用,所以大人您也只能等着您的令牌配发给您。”
陈三接着道:“不过,没有令牌的话是过不了鬼门关的,这也是规矩。”
丁久闻言看了眼远处高大的鬼门关,有些遗憾。
他其实是有些想去看看阴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没有身份令牌他也闯不进去。
“大人,这里按规矩是不能无事停留时间太长的,您现在……”陈三话说一半,探询的看着丁久。
丁久也明白,又看了一会美轮美奂的星辰、花海以及鬼气磅礴的鬼门关,道:
“我就走到这了,你带着姚沛雯进鬼门关吧。”
接着,丁久转头对陈三沉声道:
“但是,我需要她不出意外的过了那忘川河。”
陈三苦笑道:“小人明白,大人您……太心善了,勾索命魂只是阴差的日常工作而已。”
丁久不可置否。
摆摆手,丁久道:“我记得来时的路,不用你带着了。”
陈三躬身称是,再抬头,丁久已经是迈步走进灰雾之中了。
陈三摇摇头,转身走入花海,没有把姚沛雯放下来。
花海之中一同前往鬼门关的许多阴差都惊奇的看着陈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勾魂,带着命魂飘着过来的。
陈三无语,赶紧加快脚步,无视周围望过来的视线奔向鬼门关。
在鬼门关下排队排了许久,才轮到了陈三,此刻他身前就是丁久远远看到的那一张一丈长的黑木桌子。
陈三把腰间的令牌解下来,又拿出一张长三尺宽二尺的黄色软纸,上有阴司、城隍、酆都三个印章。
将两物双手奉给桌子后的那个头发花白的黑袍人,陈三口中道:
“秦广殿,勾魂使者,丙二等阴差陈三,并命魂姚沛雯路引,请上官过目。”
黑袍人却靠着椅背,一直闭着眼,看也不看。
陈三好像见怪不怪,等了半分钟,便要收起令牌,带着命魂穿过鬼门关。
那白发黑袍老者却幽幽道:
“带阳间之人来到鬼门关,你可知道是何罪?”
黑袍老者虽然没有动作,但陈三一下子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道:
“上官大人明察,小人怎么在上官大人面前敢犯阴间规矩,小人带那人来鬼门关,是因为他也有阴间身份在身。”
黑袍老者依旧是老神在在的闭着眼,不说话。
陈三头杵在地上,闷声道:“上官大人,那人乃是阳间鬼使司丁权大人的子嗣。”
黑袍老者听到“丁权”两字,突然微微睁眼,道:
“阳间鬼使司丁权?”
陈三磕头称是。
黑袍老者又闭上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黑袍老者嘴里吐出一个“过”字。
陈三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带着姚沛雯的命魂进入鬼门关,一刻不敢停留。
黑袍人又睁开眼看了一眼漂浮在陈三身后的命魂,嘴角微勾,闭上眼自语道:
“丁权小子的后人……呵,跟他一样有趣……”
…………
医院当中,姚沛雯离世的那个病房,门已经打开,一个白大褂医生和男人的几个亲属正在劝解着男人。
男人注视着姚沛雯的尸体被拉走,四十岁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白大褂医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嘱咐了他几句便离开了,亲属们也叹了口气,出了病房,留下男人独自在病房里。
男人的哭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他把屋子里所有关于姚沛雯的遗物全部收拾了起来,连同那一束玫瑰花。
男人抱着遗物和玫瑰花不撒手,失魂落魄的出了病房,几个亲属跟在后面陪着。
丁久从病房门前的椅子上站起身,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