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还请你赶紧帮二郎治疗伤势!”。
抓住老郎中衣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人认出是醉花楼老板娘的那位白衣姑娘。
“哦!不急不急,待老夫先查看一番!”,老郎中望着拉住自己的白衣姑娘,轻声的劝说道。
虽然看着年纪大了些,但老头儿的医术还是不错,只见他伸手往昏睡在木板上的叶淳手腕轻轻一搭,不过片刻之间,便笑呵呵的站起身来。
“伤势如何?”
“伤势如何?”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九娘和那白衣姑娘异口同声的问道。
话音刚落,两人又相即对视一眼,各自收回了目光。
老头儿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面带微笑的缓缓开口道:“无妨无妨,老夫已经看过叶公子的脉象,不过是区区小伤,二位姑娘不必担心!”。
老郎中一脸悠闲!
“那他怎么还是昏迷不醒?”看着依然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的叶淳,苏九娘疑惑的问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老郎中顿了顿,故意轻咳两声,卖弄起自己的本事。
“叶公子此时仍旧昏迷不醒,依老夫所见,除了头部所受创伤之外,还和他体质虚寒有关,故而他昏睡的时间也就长久了一些。而体质虚寒又分为有气虚、阳虚、血虚、阴虚。气虚主要就是气不足、气短、乏力、动则气短、气急无力。阳虚的症状体现则多是阳气不足,身寒、肢冷、小便清长、……”
眼见着老郎中越扯越远,院子里看热闹的那群街坊四邻倒是听的津津有味,那白衣姑娘赶紧上前两步,打断了老头儿滔滔不绝的演讲,伸手指着躺在木板上的叶淳。
“大夫,你看是不是先帮着把伤口处置一番?”
“对对对!哎呀!你瞧瞧我,都老糊涂了,怎么把正事都给忘了!”
经人一提醒,那老头儿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赶紧止住了话头,忙不迭的从背来的药箱中掏出一段麻布,又掏出一瓶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的黑色药粉。
准备好这些东西之后,老头儿先是伸出手指在嘴边沾了点唾沫,接着往叶淳额头的伤口处抹了抹,然后把药粉倒在伤口开始上起药来。
老头儿年纪大了些,所以眼神不是很好,眯着眼涂抹了半天,药粉抹的也不均匀,其粗糙程度连苏九娘都有些看不下去。
等上好了药后之后,老头儿用麻布围着叶淳的脑袋上草草绕了几圈,再敷衍的打了个结扣,整个过程称得上是简单粗暴。
“好了!”,做完了这一切,老郎中直起身来拍了拍手,志得意满的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转过身望着他身旁的两位姑娘,信心满满说道:“你们不必太过挂牵,先叫人把他送到屋里躺着吧,老夫保证,在日落之前,人肯定会醒过来的。”
这一番话说完,不只苏九娘的心彻底放下,站在一旁白衣姑娘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人多力量大,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大家你一手我一把的把叶淳给抬到了床上。
热闹看完了,接下来也就是各回各家了。围着的街坊邻居渐渐散了,临走之前,大家还是很客气的对叶淳的伤情表示了口头上的慰问,而作为感谢,身为叶淳嫂嫂的苏九娘自然是免不了要站在门口行礼相送。
忙活了半天,待到众人都出门而去了,苏九娘才转身回到了院内。
此时的院子里还留着两个人,一个老郎中,还有一个便是那位陌生姑娘。
“既然这里没什么事,老夫这也就回去了。”老郎中眼看一切都已收拾妥当,也整理好自己的药箱,起身和苏九娘告辞。
“先生您慢走,以后二郎的伤口换药,还要麻烦您多费心了!诊费我会派人送到医馆的。”
等老头儿走出了门口,那白衣姑娘忍不住两步追了上去,开口和老头儿嘱咐道。
听到这话,苏九娘面色一窘,心头暗恼:“自己怎么忘了治病是要给钱的!”
待得郎中远去,苏九娘这才望着身边这位素不相识却出手替自己解围的陌生姑娘,然后礼貌的朝对方点头致谢:“谢过姐姐了!请姐姐在此稍候,我这就去取来银子还给姐姐。”
“使不得!使不得!”,那姑娘听到苏九娘开口道谢,连连摆着双手,不住的摇头。
“今日之事皆是因奴家而起,二郎受伤也可以说是奴家所致,叶家娘子你没有问罪奴家,奴家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担得起你的一个谢字!”
“嗯?”,对于今天的事情,苏九娘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几分大概的猜测,但她依然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对方。
“不知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可否说的详细些?”。
虽然在之前叶淳被抬回来的时候,她的心头就有过好多疑惑,叶淳是怎么受的伤?这个陌生姑娘是谁?为什她会和叶淳在一起?
可当时因为那白衣姑娘被人认出是青楼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苏九娘当然不好开口了。
而现在则不同,整个院子里就她们两个人,而她作为叶淳的嫂嫂,自家兄弟出了事情,她若是不闻不问,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而对于苏九娘的询问,那醉花楼的老板娘脸上浮起一抹歉意,苦笑一声,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姑娘真是醉花楼的老板娘,姓曲,单名一个媚字,来往的秦淮河畔的人都叫她曲媚儿。
做青楼生意的,平日里自然是少不了要和衙门打交道,叶淳身为捕快,自然和曲媚儿也有交情。
平日里遇上一些醉酒撒泼的客人,也全靠叶淳他们一干兄弟帮衬,今日上午,醉花楼里的一位姑娘遇上的无赖,曲媚儿便叫人通知了叶淳前来,在一番厮打之下,叶淳和几个一同前来的捕快费了好些力气才把那无赖制服!
之后的事情就可谓一波三折了,在制服那泼皮以后,叶淳他们便扭送他去衙门受审,而做为醉花楼的主事人,曲媚儿自然也要跟着一道去衙门登记。
可谁料就在众人行至衙门口的时候,那无赖竟趁叶淳不备,挣脱了绳索想要逃之夭夭,叶淳一不留神还被其一掌推倒在地!
“奴家唯恐二郎出了差池,所以才胡乱找了块门板将其抬了回来。还望叶娘子你莫要生气,奴家在这里先给你赔罪了。”,说道这里,曲媚儿躬身和苏九娘行了一礼。
张口难骂赔礼者,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着曲媚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苏九娘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而且这事情说到底,曲媚儿也没有什么过错!反倒是苏九娘还要帮叶淳感谢人家!
一念此处,苏九娘不由得暗暗气恼。只见她偷偷的瞪了一眼躺着叶淳的那间房。
“那……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奴家我就先告辞了。”
和苏九娘解释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曲媚儿也开口提出了告辞。
“那我送送姐姐!”,一个是良家姑娘,一个是风尘女子,若不是因为叶淳,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苏九娘也没有故做挽留。
曲媚儿走出门外,又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和苏九娘欠身道:“二郎今日是一片好心,却都怪奴家不好,等二郎醒了,还劳烦帮奴家转告一声,二郎今日之恩,奴家定会重谢!”
“那……等他醒了,我帮你转告他吧”,对于曲媚儿的请求,苏九娘点头称应。
目送着对方走远之后,苏九娘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回到院中之后,苏九娘蓦然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的神态。
只见她微眯着双眼,皱着可爱的小琼鼻,吐着小舌头,伸出白嫩的手指划过娇俏的脸庞,嘴中嘟囔着:“二郎二郎,叫得真亲热!呸呸呸,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