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平疲于奔命的时候,轿子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侍从拉开门帘,还有两个从后抬起以倾轿。
那总管更是俯身平臂,好让轿子中出来的人伸手搭上。
但这做派不是让李平思绪纷乱的原因,他真正在意的,是昭雪的举止。
只见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狐妖,突然握拳抬到腹前,五指松合,仿佛是在确认了什么,接着连退两三步,朝他望来。
什么情况?
按李平的理解,这狐妖是见着什么而吃惊了。
难道——那轿子中的人十分危险?
巨熊就像山大的滚石,紧随其后,让他片刻也不敢松气。
本来还在犹豫是要朝哪边引,此时见昭雪如此模样,他心里一横,便是毫不犹豫地朝那轿子去。
错了也就错了!谁都解决不了!
三方都极为接近了,那少主也终于跨出轿子。
手上系着的银链子,绕了细腕交错两圈还有余。
手臂没怎么倾,袖纱就从后滑来,宛如水与玉那般的顺滑。
她搭上接轿的手,又以一指点起门帘的上片,一旁的侍从手忙脚乱,跟着就要去推。
她还是俯身低头了,那发髻也挂着银饰,跟随着垂落。
她侧颜望来,如不曾踏足凡间。
这应该是一位容易受惊的女子。
刚出轿时,她的眸子很自然地开着,遥望向天空,但似乎又瞧见了什么,睫毛颤动了下,眼帘如进了风沙一样快而紧地闭上。
侍从们不由地望向那遍地的血污,脸上浮现惜色。
搞什么鬼?!
就凭这人的身板,难道能做什么?
怕是十指都不曾沾过阳春水!
那白袍少主出了轿子时,杂务总管早端着一铁盘,上面摆放着的,是李平不知晓的事物。
下一刻,他才知晓那是兵器。
伸手取过,如摘花一样捻在指间。
他盯着看,也不知这少主是要作诗还是作词。
突见她腕一拧,那物便不见了踪影。
什么?
李平正要眨眼。
胸膛中,突然起了万千惊涛。
感觉似有什么极速接近,又似正经过,又似已离他有千百米远。
三个不可能同时存在的状态,居然结合在了一起!
刺脸的疼痛,以及霎那间的心悸,都留存着,又让他停留在与之交错而过的那一刻。
他听到了巨熊的哀嚎。
但他仍不敢止步,直到又过了几步,见前面的侍从都放松着形体,他才回头。
只看见那庞然大物早已如石像一样立着,此时轰然倒下。
巨熊之血,流落一地。
他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他控制不住地走近查看。
这是什么样的兵器?
又是什么样的能力?
竟然能以手腕之力,击打出堪比子弹的伤害?!
在那头巨熊的脸面中央,在那心脏位置,都各出现一个裂开如唇宽的伤口,鲜血正是从那里涓涓流出的。
李平呆若木鸡。
他甚至不知道第二次攻击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又或许,那女人,竟然能举手投足间并发二枚暗器?!
且还分别击中要害?!
一股透心凉的无力感让他手足无措,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首次亲眼见识到堪比神明的力量。
他刚刚才热血了一番,与那侍卫长联手几个回合后还有些心心相惜,更为对方的大难不死感到庆幸。
但没想到,他们所努力也做不到的事,对于那个女人来说,竟只是一个甩手的事情?!
恕李平无法冷静,虽然他最终会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但身为一个男人,难道他也要像兔子面对顶级掠食者一样害怕着?
还是要像那些侍从一样时刻对强者保持着尊敬?
别忘了,这是个完完全全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对方要杀他,那又能怎么办。
更要命的是,他竟想不出该如何努力,才能达到接近对方这实力的高度。
他深呼吸,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