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说的“铁鹞子”是党项人的重装骑兵。
虽然陆元甲还没机会见到成建制的“铁鹞子”,但是,对这支骑兵的厉害早已是如雷贯耳。就连韩世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敌人不厉害的“泼皮”都对其畏惧三分,不止一次向陆元甲提起过。
按韩世忠所说,倒也不是“铁鹞子”本身的战力如何强大,而是装备太过凶悍,而所谓装备无外乎马匹和铠甲。
鹞子本是猛禽,以凌厉凶狠著称,祁连山战马就是奔驰在草原荒漠上的鹞子,高大健壮,脚力非凡,绝非寻常战马所能比肩。披挂在祁连山战马和马军身上的又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铁甲,致密而坚韧,令宋朝的强弓劲弩也是望尘莫及。
交战对垒,武器装备面前人人平等。国军碰到鬼子部队,很多时候之所以一触即溃,也并不是简单的勇敢与否或者正义与否的问题,武器装备才是关键要素。
譬如战车,抗战开始的时候,国军主力战车上基本没有装甲,即便有,也只是一个摆设,像一种产自意大利的战车,装甲才六毫米。在淞沪会战中,这些“纸皮战车”被小鬼子的重型枪炮砍瓜切菜般地就击穿了。
八十八师里有几辆德国战车,一辆战车的战斗全重能抵得上几辆“纸皮战车”,可惜也因为数量太少,难以形成集团战力,陆续也被小鬼子的炮火消灭殆尽。
在冷兵器为王的当代,骑兵就是战车。在骑兵交战中,除了战马之外,兵马装甲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书上说此种甲乃冷锻而成,韩将军可知?”陆元甲反问道。
“知道,朝廷的作院也曾试做冷锻甲,可总是不及党项人的坚韧,屡试不爽,后来便废弃了。你这书中可讲了其中原委?”韩世忠说道。
“书中只说了冷锻甲的好处,却未细说作法。”陆元甲答道。
特务连平素与器械打交道甚多,一来二去,陆元甲也就了解了很多器械制造的知识,结合《梦溪笔谈》上讲的内容,陆元甲对冷锻甲已有了初步了解。
所谓的冷锻,就是相对热锻而言。
热锻是将生铁加热后锻造,中原的作坊和铁匠铺多是采用热锻。在宋朝,民间已经开始大规模使用煤炭,热锻就变得更为普遍。
冷锻则是不经过热处理直接锻造,冷锻而成的器械具有更高的强度,也可以做到比热加工更好的精度。对于兵器来讲,仅有强度和精度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很好的韧性,而韧性的好与坏则又取决于生铁的加工质量。
《梦溪笔谈》上讲“原厚三分减二而成”,就是说,通过冷锻而成的材料只有原材料百分之三十至四十厚度。由此也可知,生铁及其加工的重要性和复杂性。
古骨龙城之战中缴获的西夏军械,品类虽不及宋朝的五花八门,可是制造得却都比宋军的精良。
即便如宋军中最先进的神臂弓,党项人做得也丝毫不显逊色,而且多用韧性更好、应力更大的牦牛角制成,其射程和杀伤力甚至还要在宋的军神臂弓之上。
韩世忠站起了身,走到陆元甲身边,一把抓过工兵铲,轻轻用手指在工兵铲的铲刃上试了又试。
“元甲,这把铁铲还真是锋利得紧,青黑青黑的,看着还真是和党项人的冷锻甲有些相近。”韩世忠赞叹道。
陆元甲莞尔一笑,并未答话,而是抬眼望向高空。
一只鹞子张开双翼滑翔而过,就像卡斯特的那架飞机,正在大白高国的上空盘旋。刺眼的阳光如同卡斯特的相机打开了闪光灯,照得大地一片雪亮,却让人有些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