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给我做的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得罗,宽大的袖子按照旧时规矩,本应该受戒三年冠巾后才能够赐予,只是在这个老道只手遮天的小观里,什么样的规矩在他面前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他划下道来,我就跟他一起收起那么宽松的袖子,蹲坐在台阶上吃瓜。
想到这些事情,心情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轻松了起来。或许老道那样的豁达才是应对世界最好的方式吧,不要多去苦恼,不要多去在意,只要好好的度过每一天,每天都能笑一笑就好了。他的确是个有着非凡人格魅力的人,仅仅只是想起他,我的心情就开朗到了近来少有的地步。只是他已经离开这里很久很久了,虽然我大致猜到他可能是去见我的父母了,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自己都放不下的事情,即使他有再大的能力,又能如何解决?
如果老道在身边的话,可能我也就不用如此苦恼了吧。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心理年龄要比自己同龄人都大上好多好多,可是在面对近来的非常规问题时,还是难免无力,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如果老道在的话,可能他就可以作为一个最好的倾听者,出现在我空荡荡的候选列表中,然而想在多也都只是强求,因为这个人连电话号码都没给过我,甚至我很怀疑的是他有没有办理这样的业务。
大褂的制作流程很简单,满打满算只需要四个部件就能够开始拼接。不需要多去下太多刀,也不需要在意那些流于表面的华丽装饰,只需要注重实用性,如果不去多花心思,紧密的针脚将是能够看到的,除了布料以外唯一的东西。当然,也是决定道袍使用年限的主要因素。其实下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只是让人诟病的是,偌大的一个道观,连台缝纫机都没有,只能靠着一双手穿针引线,连接上道袍的每一个部件。这样的工程应该要上千针起步,对于纯手工而言,真的过于浩大。
然而在缝纫的中途,我突然发现在下针的地方,在两块布匹之间。出现了一根很细小很细小的草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钢针刚好穿到了这个地方,甚至无法发现它的存在。这必定是昨天在山上翻滚的时候,沾染在布匹上的附带物品。即使是经过了水洗风吹,它还是很顽强的卡在了纤维的中间,其实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只要用钢针把它挑掉就好,只是当我的针尖已经碰触到了那个细微的小东西时,就仿佛是正负极接触到了一起,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电火花,于是某些迷雾就烟消云散。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自己伪装的手法,我没有在自己经历的任何事情上构筑哪怕一个谎言,我所经历的所有东西都是真实的,我付出的感情,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心里想要看到的。没有任何的虚假,我的手法,只不过是改变了他们的方向,本应去往他们方向的水流,最后到达的,是在我的指引下,构筑出的一个中转站,并在那里被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