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选择坐车,而是自己一个人步行。从山脚开始,走过那个破破烂烂的站点,走在水泥路旁边的黄土地中,一脚深一脚浅,把布鞋成黄色的模样。可能说是自己一个人还不太确切,小拂尘也晃着脑袋,慢慢悠悠的跟在我后面。
这很没有效率,只是这个时候要效率似乎也没有用。老道只是让我下山,也没有说我必须要到哪里去。不一定是小观,也可以是家。但是我没有家,也不想想起那个存在记忆中就好的家。如果我是一个旅人,说不定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没有目的地这个事实,因为没有目的,所以可以流浪,然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倒在路边就好。只要都不懂,随时都可以停下。
只是我真的没有目的吗,可能是有的吧。至少我现在的确是在去小院的路上,然而自己徒步走过去,可能要到天色昏暗时才能够推开那扇我很熟悉的门,才能够躺在那棵树下,听着人们的渴望相互撞击发出的乐曲,然后进入自己的梦境。或许在从前车马往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生活都像是这样一般缓慢,即便有渴望,与现在相比也都像是一帧一帧的升格镜头,所有的人都不着急,所以每个人都很幸福。
我想要走走,慢慢地走走。其实这条路不只是通往小院的方向,也是通向曾经向往的方向,也是通向我故乡的方向。所以走在这条路上,我其实多了好多好多的选择,尽管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就好,但是这条笔直的道路,看上去却多了那么多的岔路口。每一步都可以选择,但是每一步也都不愿意选择。可能只要我有能力走的更远,我就可以发现还有些东西是自己没有看到的,在这条路的后面也许有更好的结局在等着我。然而我走不了那么远,我也没有乘坐到达站点就会停下的巴士,不能够把我送到我想要去的未来。
其实这就是一种逃避,通过消耗自己的体力尽量抑制自己的思想,等到我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会累瘫在那棵树下,然后拖出一张床来,就在那棵树下入梦,可能连一个冷水澡都来不及冲洗。或许在梦境中我还是会想起这些白天不愿意想的事情,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直接睡死,然后等着第二天的阳光落在脸上,把我叫醒。
脚下的黄土不是很厚实,踩一脚就扬起一阵灰,然后沾染在我的道袍上。这个时候就很感谢自己做了一套贴身的袍子,如果身上的是老道做的宽松的那一套,恐怕路比现在还要难走。之前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在影响着未来的发展,站在现在看未来,未来不可预测,所以所以而未来是一个完整的,未知的变数。而站在未来看发生过的一切,就很容易的发现每件事情在那个时候都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很容易就可以推出,但是是在什么时间产生了各自的作用,影响了走向的轨迹,这仍不可知。
虽然从下山起到现在,我已经走了不短的路,可是我还是忘不掉早上老道的眼神,以及他关上山门的时候,从门缝中看到的他的脸庞。神情僵硬,怜悯中带有几丝心痛。我知道他可能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我的说法,猜到了我还是有隐瞒。可能如果我一句话都不说会好一些,至少也不会流露出这么多让老道烦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