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汐很快就忘掉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抱着拂尘在那棵挂满了绘马的树下来回踱步,最后,停在了那天她和叶姐站在的地方,闭上了眼睛。这样的行为,在佛门中被称为还愿,然而生性散漫的道士并不在乎这些,对此也没有一个统一的官方称呼。只当是虔诚的信徒知道灵验之后,成为了一个回头客罢了。
我只在那里看着,静静的看着这正在发生的一切,也预测着即将到来的一切。或许,汐汐会在下一刻睁开双眼,然后坐在树下,在这里停留一整天。又或者,她会转身出门,去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然而,未来之所以是未来,是因为所有的人都不能对其进行有效的预估,对其都拿不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汐汐睁开了她的眼睛,不过没有去任何的地方,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我,眼底还带着几分笑意。就在这一刻,我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然后就是剧烈的收缩。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居然突兀的出现了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畏惧汐汐已经看清楚了我的内心,她的眼神看上去那么直勾勾的,藏在里面的笑意看上去让人畏惧。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源于心中不够平静。人的心都是那么复杂,如果自己不说的话,又有多少人能够猜透被每个人压抑在心中的事情?更何况,我和汐汐也不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在人生这段不知道有多漫长的旅途中,我们只是两个擦肩而过的人罢了,可能这次分别以后,在下次相遇时心中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还可以相视一笑。可是也只是一笑罢了,然后再次擦肩而过,各自隐没于人海。那么,她又有什么可以作为基础,作为看穿我心事的基础呢。
果然汐汐走到我面前,没有对质,没有生气,反而更加俏皮的一笑,然后向我要了一个新的绘马。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道观都有着这样的规矩,可是在这个小观里,老道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同时挂着两个绘马,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因为反诉都在忙碌奔波,不应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有舍有得,才是世间大道,只有贪心的人只能跌落无底深渊。
然而我还是给了汐汐一个全新的绘马,我知道汐汐现在挂在树上的那个绘马上写的,是保佑自己进入那所大学的愿望。既然已经实现了,那么摘下来也无伤大雅。人总是要向前走的,保持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也很好。只是在递过手中绘马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老道嘴里坏了规矩的叹息。然而天高皇帝远,只要他不知道,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汐汐在树下趴着,用一行娟秀的小字描绘着自己的未来,我则搬来梯子,爬上树,去寻找那个在树上已经挂了一个多月的木牌。虽然我很不屑老道定下来的规矩,可是比起在这个时候面对汐汐,可能跳进老道在地上画的这个圈,要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