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当下一次醒来时,象征着余晖的那种黄色光晕,已经映照在了纸糊的那窗棂上。看上去不是很亮的光,却多是温暖的色泽。虽然这样的颜色总是代表着一种慵懒,既是一天的结束,是白天尾巴的末端,是白天入睡前的最后几个小时。可能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此刻都是慵懒的,因为身处这个世界,所以也要和这个世界保持一致的步调。
南璃在这个时候醒来,对他而言,可能这才是早上。几乎经历了一个夜晚,加上一个白天的睡眠,不论是什么样的精神状况,都不会感受到疲倦。但是南璃却不懂,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有一种懒散弥漫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藏身在每一个细胞的连接处中。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感受着那份阴冷和潮湿。虽然这并不符合常理,不符合感受到不舒适就应该远离的常理,可是在意识清醒后,就重新把握了选择的能力。哪怕这样的选择并不真实,哪怕选择的结果并不正确,哪怕为了这样的选择注定要承受无尽的痛苦,也还是没有一个放弃这般的理由。
准确的说,应该是必须如此的。虽然不知道是被什么打湿了被子,是眼泪,还是在夜晚来临前充斥着空气的湿气,但是紧贴在皮肤上的事实总是不会变的,如果皮肤拥有呼吸的能力,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中,要迎来的一定是窒息。
虽然拥有那么多的毛孔,可是却没有一个是张开的模样,没有一个能够肩负起和外界交换空气,又或者是任何一样物质的能力。可是南璃只能这样,又或者说南璃只能够把自己放在这里,既不去走出被子,也不站起。就在突然之间,南璃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感受,似乎这就是绷带,而心中黯淡无光的自己,就是等在这里,准备接受命运终点的那一具木乃伊。
然而封闭的,不过也只是与空气接触的那些感官,没有埋进被子中的头颅,没有接触到那种湿润的脏器,都在身体中融化,然后融为一体,成为除了心脏,变成一具空壳的**。也是在此刻,南璃才终于明白,如果失去了心,那么剩下的**,不过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
那么正在跃动的那颗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又或者说血液和心室心房,和遍布身体的每一寸血管撞击而发出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样的呐喊?南璃问自己,那是要去往的方向,还是应该逃离的地点?他不知道,可是那从身体的每一寸中发出的声音,的确是灵魂的指引。
可是南璃的确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不知道当从这张床上起来,能够做的是什么。他不能够去拯救别人,不能够拯救那个熟识的人,可是他也不能拯救自己,不能拯救自己固执的心,不能够把自己的心从一潭死水中捞起。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是如果双脚触地的那一刻,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发现自己什么也拿不到,那么就无法找到从心中逃出的那么一条路。那么又有什么落地的必要呢?又或者说,有什么让自己下床,去做能够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