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南璃并不敢断言,叶焱会不会成为自己期望的那种模样,会不会成为和自己很接近的这种模样。南璃过去承受着各种恶意,但是如今却还是狠不下心。他与所有人都不同,经历悲痛过往的人,要么对有着同样遭遇的人感到同情,要么就坠入深渊,否认除自己以外的一切世界。
可是南璃始终都狠不下心,也不对任何人存有优待。所以南璃是个异类,不只是区别于没有悲伤过往的人,同时也区别于曾经的处境类似的人。这就是南璃,可是叶焱是不是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呢?南璃不能够掌控未来的走向,也看不到已经存在在未来的定数。可能正是因此,南璃才想要尽可能的阻止思绪的延伸。他不敢想太多,因为随意一想,就要放弃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希望。
南璃知道的,只有和自己类似的人,才能够真正平等的对话,可是异类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变成这样的条件太过苛刻。所以为了这种微乎其微的希望,究竟要不要选择置身事外?究竟要不要让叶焱承担这本不需要承受的风险?这一连串的问题打的南璃措手不及,打的他心脏一下又一下的抽搐,即便是闭上了眼睛,对未来的设想也一帧一帧的出现在眼前,就像是连环画一样,从掀开第一面开始,就没有了收手的能力。
所以南璃睁开了眼,因为在一片黑暗中,想象力才是最有空间去发展的,才是最自由的。只有当眼前被其他事情填满,才不会胡思乱想太多。但是这样,真的就能够止住心中的想法,让他们不再延续了吗?世界早就给出了答案,甚至这样的答案早就在南璃的心中存在,只是他不愿意相信,所以只能尽力狠下心,去挣扎。这时一段独木桥,只有冲破了在另一端站着的那个镜像,才能够为所欲为。
可是睁开眼,太阳的光辉已经沉沦,世界一片黑暗,和闭上眼没有区别。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设想已经不再单独存在于眼眶内的世界,在睁开眼的一刻,就充盈了整个屋子,填满了所有的空虚。每一寸黑暗都成了银幕,每一束光都在讲述着将要发生的故事,像是梦一样,这不符合常理的事实,只有用梦才能够解释。
只是这样的梦,不美,不温柔,不如没有。可是它张开了怀抱,伸出了手,把南璃抱在怀中,要与他的记忆,融为一体。
这是魇,从心中产生的,从良知里走出的,梦魇。避无可避,逃无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