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

姜显依旧是那副谦恭地表情跪在地上，低声回答道：

“不是儿臣等不了，是大齐的百姓等不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些很平常的事情。

齐惠帝听后却是勃然大怒，抓起身边平日里最爱把玩的一柄如意，就往姜显的身上砸去，

嘴里还骂道：

“大逆不道！朕怎么生出了你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姜显没有躲开，任由那柄玉制如意砸在自己身上，碎成两半。

他看着地上被砸碎的如意碎片，目光越发寒冷，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齐惠帝怒气冲冲的指着姜显，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怒吼道。

姜显却仅仅只是站了起来，并没有做出齐惠帝想象当中的事情。

姜显冷冷的盯着依旧端坐在那方宝座上的自己的父皇，

缓缓说道：

“三弟非长非贤，只因是元妃所出，父皇就想要立其为储，先不说朝中百官如何想，就是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可父皇偏偏不顾反对之声，强将三弟留在京都长达近十年，所图何事，小儿皆知。”

齐惠帝目光一滞，怒道：

“朕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向你请示吗！”

姜显却好似没有听见齐惠帝说的话，自顾自的继续道：

“前年，父皇总算是答应了百官所请，封三弟为亲王，即日启程前往封地，可三弟的封地偏偏是蜀州。”

“蜀州是何地？坐拥山川天险，易守难攻，道路艰难，几乎可以说是自成一国，自大齐建国以来，从未有封蜀王之先例。父皇竟然为了三弟，破了祖制。”

“父皇可曾想过，若是三弟有不臣之心，我大齐当如何？”

“蜀州一失，西南门户便如同敞开。其余六国本就对我大齐虎视眈眈，父皇此举无疑给了他们一个瓜分我大齐的机会。”

“……”

“闭嘴！逆子，朕让你闭嘴！”

齐惠帝的怒吼声再次响起：

“当初朕就不该同意百官的奏折！若是你三弟在，你又怎么敢这么猖狂！”

“…….”

姜显终于沉默了，

他抬头瞥了一眼自己的父皇，目光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若不是我收复了禁军和千机阁，父皇你还会将三弟分封到蜀州吗？”

齐惠帝像是被姜显气昏了头脑，只是不停的重复着逆子和大逆不道之类的话。

姜显笑了，

这是他在行冠礼之后，第一次笑，笑的很开心，笑的很张狂。

他一步一步的踱步走上了台阶，走到了御榻旁，

他就这么看着那宝座之上白发苍苍的老者，

看着曾在儿时亲自教导自己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父皇，轻声道：

“不知道父皇觉得自己与太祖相比，如何？”

齐惠帝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姜显缓缓道：

“太祖胸怀韬略，深谋远虑，招贤纳士，广采众议，严格治军，完善军制，练兵育将，为大齐开万世之河山，奠永世之基础。”

“儿臣以为父皇不如太祖。”

姜显顿了顿，继续问道：

“父皇觉得自己与贤帝相比，如何？”

齐惠帝还是没有说话。

姜显继续道：

“贤帝纳谏如流，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制法规，中兴大齐，使我大齐为七国之首。”

“儿臣以为父皇不如贤帝。”

“够了！”

“你今日辱朕，未来也必会有人辱你！”

齐惠帝一双阴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姜显，面目狰狞的吼道。

姜显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父皇，你该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