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说话,他也不敢吭声,搁在腿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动,轻轻地抓住毯子一角,朝一侧慢慢掀起来。
他迫切地想看,又不敢被人发现,就是做贼也没这般提心吊胆。
那是真的慢,堪比龟速。
尤其是当陆风第一眼就发现他小动作的时候。
陆风想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这么看着他没吱声。
只是他掀起两点点又放下一点点实在磨叽,等啊等啊,直至陆风耐心告罄……
直接掀开。
黑暗瞬间消散,灯光刺进眼睛。
好似唯一的掩护被剥夺,温疗疾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单薄的身子猛地一震,啊的一声,倒是把陆风给惊呆了。
“干什么?做贼心虚?”
“没,没有。”
此后又是一阵沉默。
陆风靠着沙发椅背,长腿一伸,交叠搁在茶几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就是……那个……”
温疗疾支支吾吾还没想到什么理由,陆风就截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和你爸摊牌,然后他把你赶出来了?”
温疗疾闻言眼睛瞪得铜铃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风,不相信他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有什么好惊讶的,先前看你还挺正常,下午和你说了你爸的事,晚上就这副鬼样子,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我……”
“我什么我,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还学什么离家出走?学也学不好,准备不充分,连件外套都没有,钱包呢?是不是也没带……”
“这么笨,还不等你爸找到你,可能就要在路上被冻死饿死了。”
以前他扬言要追求裴沐起,还各种送花邀约,陆风闲来无事就会各种言语上教育他,像个严师遇上笨拙的学生,各种挑剔。
裴沐起偶尔会提醒陆风别太过,但是温疗疾对他的“谆谆教导”毫不厌烦,甚至有一阵子还故意刺激他,求他责骂。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此后她就再没管他们了。
所以当裴沐起洗好澡出来,又听到陆风开始教育温疗疾,已经能习以为常地找她的保养品擦脸了。
时间不早,陆风起身去卧室看了眼裴沐起,温疗疾以为他不管自己了,目光可怜兮兮,追随着他的身影。
陆风倒是很不想管他,见他这副样子又莫名心烦,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起来!”
“是。”
温疗疾放下毯子,急急忙忙还没站稳,就被他推到了墙角处。
裴沐起听见声音想出来看看,刚到门边就望见对面最远处角落里的温疗疾,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弯着腰在拆沙发的人。
陆风把毯子拿起来,把折叠沙发打开,就是一张简易的床,然后把毯子丢回去。
“今晚你就睡这里。”说完就转身朝卧室走去,顺带把门口笑得嘴角弯弯的裴沐起抱了进去。
温疗疾看着足够一个人睡的大沙发,还有上面乱作一团的毯子,眼睛里亮起了光,心里想的是:
他为我铺床了!
房间里,陆风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小女人,挑了挑眉,“这么高兴?”
“当然,因为我发现了个秘密。”
“什么?”
“就是某人刀子嘴豆腐心喽。”
“是吗?”
“你是见他冷才拿毯子丢他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明明嘴上说讨厌,还要收留他,口是心非可不好哦——”
裴沐起一手托腮,手指还慵懒地点着脸颊,那模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你知道的太多了。”
陆风猛地扑了过去,伸手扣住他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口。
男人食髓知味,还想再进一步,忽地被小女人踹了一脚,“别动手动脚,赶紧洗漱去!”
陆风没办法,只好拿着衣服开门出去,见外面还有个大活人,惨白惨白的,折身回屋又找了套衣服。
陆风把衣服丢给他,见他接着衣服发呆,以为他嫌弃。
“新的,没穿过。”
温疗疾听他语气不好,抬头看向他,发现他误会,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风不管他什么意思,径直去洗漱。
温疗疾注视着他,直到他进了卫生间才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嘴角缓缓扬起,眼睛也更亮了。
他送我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