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慢悠悠地说道:“以前在洛神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清音妹妹钟情苏先生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哎?清音左侧锁骨上不是有一节墨竹的刺青吗?只因着苏先生钟爱墨竹,清音便选了墨竹做了刺青,想必太子殿下肯定是见过的吧!”边说边用一双眉眼斜睨着云耀,“只是不知,这久别重逢会不会更加情意绵绵呢……”
“够了!!”不等蝶舞说完,云耀便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啪”的一声振聋发聩,让在座的各位都不禁惊了一跳。
“莫须有的事情不要在本太子这里嚼舌根!”
蝶舞咽了口口水,强自镇定地说:“是否是莫须有,太子只要稍加打听便可知,蝶舞可不敢随意污蔑太子侍妾,更何况我们本也是同门啊!”边说着边偷眼看着云耀,伸出手慢慢抚摸了一下云耀放在石桌上的一只手。
云耀猛地抓起蝶舞伸过来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因愤怒而暴突着,蝶舞被捏得生疼却不敢吭声,云耀恶狠狠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本太子不想从第二个人口中再听到!”说完将蝶舞一甩,便扬长而去了。
蝶舞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从石凳上跌落,强自坐稳,看着云耀愤然离去的背影,揉捏了一下自己被抓疼的手腕,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是夜,云耀坐在自己的寝殿中,手中拿着本书却半晌也不见翻一页,眼睛看着虚空,正在愣神。
清音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正看到云耀这副模样,轻轻放下茶盘,走到近前,伸手慢慢抽走了云耀手中握着的书,这才让云耀回过神来。
清音微微笑着将书放在一旁,看着云耀问道:“殿下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
云耀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遂看似自然的说:“没什么,你今日去见雪姬了?聊了些什么?”
清音明显一愣,随即又掩饰地笑笑,拿起茶壶为云耀倒了杯茶,端到他眼前,说道:“总归只是些小女儿家的闺阁话,殿下怎地也有兴趣了么?”
云耀接过茶杯,却没有喝,随手放在了案几上。一伸手,将清音拉进了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烛光暗影中,清音的脸光影斑驳,倒更显玲珑立体。一双明眸映着烛火闪闪烁烁,不知到底是烛火闪烁,还是她心情闪烁呢?
云耀抚了抚清音的俏脸:“清音,我待你如何?”
“太子待清音很好。”
“你可有骗过我?”
清音心头震动,一时有一丝惊惧闪过眼底,又很快的隐匿了,可就是这一闪而过的不安刺痛了云耀的心。清音笑着说:“清音怎会欺骗殿下呢?此生,清音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
云耀眼神黯淡了些许,却还是笑了笑,说:“我今夜约了他们赏月饮酒,你不用随侍了,早些去歇息吧!”
清音心头疑惑,却终究没敢多问什么,乖巧地行礼告退了。
其实今夜云耀并没有相约什么人,只是想要独自静静。今日蝶舞说的话,并不是对他丝毫没有影响的。他从小便是养尊处优,占尽一切天时地利的天之骄子,一向都骄傲得不可一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也正是因为一切都来得太理所应当,以至于他不知道什么叫挫败,可今日,他真的体会到了那种无力的挫败感。
从他第一次在长街上偶遇了清音开始,便对这个女子魂牵梦绕,得到也没费什么功夫,却殊不知得到了人却没得到心,这是怎样的打击!云耀自认他给了清音他所能给的一切,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奉他为神为尊!可今夜,他真的不确定了,这份不确定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
几坛酒下肚,云耀觉得眼前有点儿重影,以至于蝶舞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云耀迷蒙着双眼看着蝶舞。
“殿下何必这样自苦?本不是殿下的错!”蝶舞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云耀自嘲地笑笑,仰头又是一杯酒。
蝶舞在云耀身畔蹲下,仰视着他:“殿下,请您看看奴家,奴家对您一片深情,愿用此生侍奉殿下,但求殿下只要给奴家一分情意便足矣!”说着,泪水涌出了眼眶,顺着蝶舞妩媚的面庞滑下。
云耀伸手抚摸着蝶舞的脸,她闭上双眼,轻轻地吻在云耀的掌心。云耀伸手一用力便将蝶舞拎到了床榻上,一切好似都那么理所应当。
蝶舞仰视着云耀,却深切地感到了彻骨的寒冷,这寒冷来自他的眼底。那双眼眸中没有丝毫的**,只有满满的愤怒,他好似要在这一刻将所有的压抑与克制统统都发泄释放出来一般,毁天灭地,不管不顾。
天边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云耀便起身自顾自地穿衣,看都没有看一眼床榻上被他蹂躏得衣衫不整、面色绯红的蝶舞。
“殿下……”蝶舞用衣衫遮住胸前,手肘支起上身,看着云耀欲言又止。
云耀头也没回,随手从腰间掏了两锭金子扔到了床榻上:“算***愉的赏钱。”
蝶舞定定的看着转身离去的云耀,又低头看了眼被扔在床上的金子,心底竟有一瞬刺痛。她知道,在这些达官贵人的眼中,她是和娼妓没两样,可又有谁知道,曾几何时,她也有过一丝真心……
柳莞心知道,当她将消息传达给云敖他们的那刻起,这表面的宁静祥和便进入了沙漏的倒计时,惨烈的争斗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但却没想到,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打了她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