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缘道:“在仙缘庵里头,有师父跟我说,人世无极坏之人。”
三喜白了慧缘一眼,没搭语。其中滋味,怕是慧缘无法思想三喜及卓亦亭家破人亡的感悟。
就在卓亦亭几人说话当口,见到庄勤的马车被歹人凌空一刀劈开了,车上的庄勤、庄璞、庄玳掉下马车,滚落在地上。
庄勤护到了庄璞,庄玳却滚远了,眼看他要被斗笠人一剑穿心。行至不远处的卓亦亭心头微软,不顾生死,甩开三喜和慧缘的手冲上前,挡在庄玳前面,错被刺了一剑。
斗笠人抽剑出来,再复一剑向庄玳,恰被三喜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活生生砍去一条臂膀,他那臂膀喷出去的血跟雷雨倾盆一般,就是听不到他一声闷叫撕心,没砍断半耷拉垂下的断臂如同折断的树枝,晃荡在胸口处,叫人寒心恶心。
庄玳侥幸余生,未回转过神,卓亦亭便倒在他怀里。
三喜砍了人,吓得两腿发软倒地连滚带爬过去,从庄玳怀中抱过卓亦亭,帮捂住流血的伤口,哭喊不止。庄勤和庄璞看到庄玳无事,急要将他带走,庄玳本已被吓坏,双腿瘫软,无法站立行走,再者被卓亦亭舍命相救,更不愿弃她而去。
卓亦亭眼睛直直盯着庄玳道:“救我,救我”
卓亦亭深知,此难不死,入府在即。当她挺身而出时,想到伯镜老尼的教诲,伯镜老尼言传后宫争斗算计当中,有“舍身流血”之法。此法即舍得万箭穿身,生死度外,舍得千刀万剐,油锅盐腌,才可收得人心。如今,此法正是受用,亦是天意眷顾,赏有此机。虽痛,立定挡这一剑,不为别的,就为了父亲母亲,为了姐姐弟弟,她就算痛得无法呼吸,跪着趴着也要走进庄府,痛尽这一路。值不值得一搏,博了方可知晓,不博,唯有日日思想罢了。
庄玳脸儿本就嫩白,此时惊恐,更是吓得一点血色皆无。半跪在卓亦亭边上,哭着道:“我一定救你的,一定”在心里,他是欠下这个人一条命了,如此青天白日,平白无故的,怎叫他不动容哭泣?
这一起意外厮杀,混乱而不可开交时,能武的大太太秦氏带着大小姐庄瑚及家丁持刀枪浩浩荡荡赶来,庄熹才刚势单力薄,现有家人共同抵御,更信心大增,拼打更显是老当益壮,热血喷张。足足激斗一壶茶,平息了此战。歹人看到庄府人多势众,敌不寡众,四下闪离撤走。此时,官府官兵赶到,庄熹等老爷与官府人等说话,官兵沿路追击不再话下。
那庄玳见得了救,又见秦氏和大姐来,悲喜交加,高喊秦氏:“大太太,大太太!”
秦氏听到呼声,急过来,看到庄玳跪在卓亦亭跟前,未等她开口疑问,庄玳便道:“求大太太做主!一定要救救他。他舍命救了我”
秦氏明白几分了,说:“玳儿起来,那让管家叫人抬回去。你跟大姐姐一处可好?”
庄玳道:“太太,我与此人本不相识,他还有他”指着三喜,又道:“一个替我挡了剑,一个替我卸了歹敌。我如何舍他们一处去,自己倒跟大姐姐去一边受用了。”
庄瑚站在一边,看到三地庄玳如此说,满是心疼。
如此,秦氏命人将卓亦亭抬上马车,又让人服侍庄玳等人上别的马车,可庄玳不应,非要跟护卓亦亭。因看到三喜和慧缘哭泣不止,秦氏便问:“你们是一起的?”两人既惊又怕,神儿未定,如何回答她话来,幸药先生答应道:“救你家小爷的是我家姑娘。”
秦氏再细眼瞧卓亦亭、三喜、慧缘三人,如此清丽面貌的小子,是姑娘没错的,便说:“请放心,你们仗义相救,我们庄府定不负你们的恩情,人,我们抬回府给尽力给好,你看如何?”心里头觉悟着这般打扮,来路想必不太周正,可人家舍命相救,单单说不过去的,也只好顺了庄玳的意。
卓亦亭笑着看了药先生一眼,拼最后一口气,对秦氏道:“谢谢”便晕死过去。
余声是三喜和慧缘惊天动地的哭喊,以及庄玳怜惜的感激。后来,三喜问过卓亦亭,或许当初不为庄玳挡那一剑,或许不曾想进入庄府,就不用遇见侯门深海蹂虐之事?卓亦亭自然是不知道,假如能预知,其后还能有故事?
此经,庄府人马伤折对半,交官对点自然是少不得,那庄熹和庄勤怕惊动宫里头,遭上头深究一番,且想如此事与自家府上有关联,可不是引火烧身了?另外,如此事与妹夫卓一君有关联,可更说不脱了。想到这一层,庄熹和庄勤、庄耀好声打点官方,让帮按一按,让他们府上自行扣押抓住的那些个歹人回去审问。
如此,一行人扣押案犯与抬驾圣物继续前行,浩浩荡荡态势倒不如才刚之前那般高调风光,尽显要低调随和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