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曹氏跟两人说的话给庄琂巧遇听去了。
原先,庄琂是不知有这一说,更从未想到那些谗言迷语会落在自己身上。日前到老太太处请安,各自都风平浪静,似融一家的人,怎会相互嚼舌根?若非听到一字半句,她死是不信的。伯镜老尼总结得十分恰当,当日伯镜老尼告诫说:人在后宫,生存立命,要经得流言蜚语。人在江湖,哪里不挨刀子的。
眼下,尚未出入江湖,刀子已出鞘,随时随地都可能架在她脖子上。
只是庄琂此刻还不知晓而已。
此刻,庄琂收拾收义礼前刺绣好的手绢,打算趁今日无事一一亲自送出。因头起庄瑚先差人送礼来,她果定先去庄瑚府上。
慧缘诧异,就道:“理应长幼尊卑有序,姑娘这么做,怕日后遭人诟诅。”
庄琂并非没思想到这层,只是她有自己的排位计划。按理,应是先老太太一府,再到西府,又再到东府,北府,南府,依次了事。论实际应用来说,老太太是知根知底的,可不必费心讨好,至于到西府,因结了本家,应避嫌就亲,才不给人留下话柄。再论东府先敬秦氏大太太,又想那秦氏才在心焦之中,此刻叨扰,不合时宜。北府,确确实实不大愿意行走的,南府排在后,无论如何也是后头去,不必介意。
排序回礼,所以首选庄瑚,理由是:其一,庄瑚头个贺礼,礼回也在道理其二,日后府内细则事务在庄瑚手头,需要她帮衬的地方甚多。
遂必选庄瑚第一要去。
三喜道:“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应该带了去,在老太太跟前派发了岂不省事,这会子,一家一家去送,怪劳动人的。”
慧缘一笑,道:“你还怪起姑娘来了。”
三喜道:“我哪里敢怪姑娘了。”
庒琂收拾妥当,便说:“你要是觉得劳动了,自己躺着。”
三喜“哼”一句,嗲声道:“姑娘!”便拎起礼物扭头出去。
正待要出去,忽闻庄玳的声音叫唤,他人未到,声音先进来:“妹妹,妹妹可在啊?”
正值三喜没头没脑出门,在门口,三喜一头撞在随庄玳前来的肃远身上。
三喜怪道:“爷也看着点啊!”
肃远笑道:“你自己撞了人还怪我了。”
三喜请庄玳和肃远入屋,庄琂让坐,让慧缘上茶后,又让慧缘收拾给曹氏带去的回礼。她想着回了庄瑚,再去曹氏北府。
庄玳进来后,左右看看,巡视什么来,说道:“我送的鹦哥儿呢?”
三喜道:“我嫌吵,放外头去了。”
庄玳笑道:“妹妹不喜欢?”
未等庄琂回复,三喜快道:“我不喜欢!”
肃远坐一旁笑了。
三喜意识自己答错,连忙解释道:“哦,姑娘不喜欢!”
三喜脸红的走开,庄琂这才歉然说:“她们怕鸟儿叫唤影响我养伤,暂时挪外头。”
庄玳关切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庒琂道:“好多了。”
庄玳对肃远一视,笑道:“我跟肃远来,想向妹妹借样东西。”
庒琂诧异,楚然看两人道:“我这儿有什么可贵的东西,烦劳三哥哥和贝子爷跑来借。”
庄玳起身,过去拉起庄琂的手,又觉得失礼,便抽回手,尴尬道:“可不是有,老太太送给妹妹的镯子是可贵东西呢。”
庒琂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镯子。
庄玳催促道:“妹妹你拿下来。”
庒琂把镯子拿下,递给庄玳。
庄玳接过镯子拿去给肃远看,欣喜对肃远道:“我是没骗你吧?”
肃远拿起镯子,对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只见镯子里面有影晃动,时而成山水,时而成人型走动,瑰异神奇。
肃远道:“我听我额娘说过,太后有一副,想必这一只是她送的了。真是神奇的很,不光里面玉气涌动,据说还有疗伤功效。夏天戴着,可沁凉爽身,冬天能暖体温心。”
庒琂听得入神,眼神竟死死盯着镯子。
肃远道:“当年康熙爷平三番乱事,从云贵之地开山获得的。统共就两块石头,命人雕琢了之后得两只镯子,孝敬给当时的太后。后来传下来,竟传给了当今太后了。老太太得太后垂爱,得了这么一枚,真是稀世珍宝。”
庄玳帮腔说:“肃远说,想借去复模一个。”
庒琂道:“借多久?”
庄玳看了肃远一眼。
肃远笑道:“这个这物太贵重,借出去不妥,这样,我过来描,然后拿工具来起模。就在府里借鉴借鉴。”
庄玳拍手言快,欢喜之极,道:“极好,如此一来我们相处的时日就长了。”
正说着,慧缘捧着回礼的盒子出来,说道:“姑娘,都好了。”
庄玳疑惑,问:“怎么?妹妹要出去?”
慧缘帮回话,说:“给府里其他姑娘们送东西。”
庄玳好奇起来,上前要打开盒子,慧缘躲开不给。
庄玳央求道:“好妹妹,我看看。”
庒琂从慧缘手中把盒子拿过来,打开,远远让庄玳看一眼,道:“女孩子用的东西,你个公子哥儿看这些做什么。”
庄玳伸长了脖子,要瞧清楚,一边说:“万一我喜欢,我也求一个,再者肃远也在,难不成送了别人,倒不送我们了。前些日子,我还送你鹦哥儿呢!话说,见者有份不是。”
庒琂捂住嘴巴笑了。
庒琂道:“三喜,把荷包拿来。”
三喜进去拿了两个荷包出来,庒琂接过来,一个给了庄玳,一个给肃远。
庒琂对庄玳道:“有你的份儿。”
这荷包统共得四个,是做绢子留下四角缝得的,起先想送庄玳一个,庄璞一个,庄顼一个,再送一个给庄瑚的儿子查玉童。现下,肃远来了,送了庄玳,不好不送他。再者也才缝两个,一个给庄玳一个给庄璞,一时拿不出其他的了,所以将庄璞的顶出来给他。
肃远受宠若惊,连连道:“我也有?”
三喜说:“贝子爷本来是没有的。”
肃远感激庄玳道:“这会子是托了三爷的福了。”
庒琂道:“秀着玩儿,你们喜欢就拿去。”
三喜道:“贝子爷那个原给璞二爷的”
庒琂怪道:“三喜!”
肃远听这么说,十分尴尬,递还:“那岂不是夺了他人定物了。”
庒琂道:“我再绣一个也是一样的。”
肃远道:“我还是等着拿姑娘新绣的好了,这个就留给璞二爷。”
三喜不客气收了回来。
庄玳道:“既这么着,我可先收着了。”
庄玳把荷包系在腰上,一边说:“我跟你们一块去。”遂主动拉住庄琂的手,庄琂也没推辞,尽管让他拉,回头给慧缘一个眼神,慧缘识趣让三喜一同端拿桌子上的礼物。
肃远看着这番欢喜景象,心里痴痴然跟其后。到了东府,见府里丫头婆子坐在廊下打盹,庄玳走在前头,示意轻声小脚行走。待要到庄瑚院子屋头外面,庄玳定下脚步,示意众人更轻巧,不要声张,他好一声吓唬里头的人。
岂料,在门外,听到这么一席话来。
原先曹氏和庄瑚、庄玝两人在议论庄琂的是非,此刻还在辩解。
曹氏道:“这样的话迟早老太太是听到,届时,姑娘可不要说我说过了。”
庄玝道:“老太太疼琂姐姐,二太太这般说,传出去,自然是没好处。”
曹氏道:“五姑娘你就当是没听过。权当我没说就完了。”
庄琂在门口听到这些,想用心再听下去,只见庄玳猛地踏进去,把里面的人给吓一跳。
曹氏拍着胸口,责怪声道:“哎哟,我的祖宗,你可是吓死人。”
庄玝哈哈大笑。
庄瑚也笑道:“还是那么没规矩,叫老太太早日给你定了亲,才好安分些。”
庄玳过去搂着庄瑚,扭捏道:“大姐姐,我这不是过来瞧你的吗?好歹这点情份让我不早定亲的好,定亲了跟你一样都疏远了姐妹兄弟了。”
庄瑚小小推开庄玳,道:“少来花言巧语的,有你这么瞧人的。”
说着,庄琂、三喜、慧缘、肃远随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