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宅子里出来,庄瑚、庄玝与碧池同上一辆马车,绕开大门正道,从东府后门偏门进。
一路上,庄瑚对碧池道:“一会儿到府里,就从后门进去。大府门进去不适合。”
碧池知觉,回说:“姐姐做主就是了。”
庄瑚又解说:“府里都给你安排妥当了,也不必跟其他房的一处,独给你一处自在些。缺什么尽可找我。”
碧池笑道:“全听姐姐安排。”
庄瑚拍了拍碧池的手,再说:“因老太太、太太们还不知道你进府,你又是后进的,低调一点儿也是好的。日后老太太、太太们知道了,明白你知礼懂规矩,心里会喜欢。我们可是为大哥哥着想,你心里多少是明白才好。”
碧池会心一笑,不再说话。
到了东府偏门,马车停下,刀凤和剑秋早早赶至,通散开里外人等,庄瑚和庄玝悄悄把碧池引进去不再话下。
通过偏门,直径向里走是一处葡萄架子,架子下是一片茄子瓜果,十分僻静。再往里走,是一片树木园子,园子蔽木参天,影影叠叠如隔屏障,再后头是一处半荒废的旧屋。看得出许久没人居住,外头一棵南方梨树,此时长出新叶,摇摇晃晃。过了梨树,便到了旧屋门前,用心瞧,才瞧得那经过一番收拾,也是干净齐全。
庄玝道:“就这儿了。”
碧池主仆立在门口不敢越步,抬头看,门口上方横一块陈年木匾,题有“沁园”两字。庄瑚招手,碧池才敢举步。进了门,里头是一方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小天井,井边长满了青苔,稍远角落长有一棵桃树,瘦瘦高高,枝枝丫丫新长的叶子,绿得刺眼。
庄瑚引领进屋。
屋内茶盏烹饪用具俱是齐全,只是堆积一处,需人整理。庄瑚差刀凤引领丹心认识里头的布局,一边则对碧池道:“简陋了些,比外头是好的。”
碧池本不贪恋其他,能进来已是心满意足,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再三道福礼。
刀凤引丹心去看完屋子,走出来。庄瑚又对丹心道:“好生照顾你太太,这儿都备齐了东西。你们仔细看需要什么东西,明日我再过来。”
完了,庄瑚挽起庄玝的手要出去。
碧池想了想,问一句:“那大爷”
庄玝道:“煮熟的鸭子还飞了不成,我大哥哥就在府里。多早晚是要见的。”
遂碧池回了一礼,送庄瑚和庄玝出去。
到了外头,庄瑚道:“不必送了,赶了一阵子路,歇着吧!”
碧池感激一笑,看庄瑚庄玝离开,再回到屋里,坐炕上,沉思地坐起来。
丫头丹心看碧池闷闷的样子,道:“太太不高兴?”
碧池道:“高兴,你看看有缺的没有,收拾收拾,如有酒菜赶紧去备些,怕是晚点爷要过来。”
丹心应了声去了,碧池依旧讪讪坐着,到了晚上,酒菜备来,等了一夜,庄顼没来。到下夜,碧池做个噩梦,从梦中醒来便睡不着。次日,想让丹心去请庄瑚,又因头日庄瑚交代低调些,便没去,把带进来的琴拿出来,心慌意乱弹着。
原本庄瑚次日要过来瞧,府里琐碎事务搅拌没来得了,差剑秋送了些日常物件,交代安心等语便去了,于是接连数日,碧池跟没人管的一般,再无人过问。
直至这一日,庄琂无意到来,才打破这原本该有的宁静。
话说:无巧不成书。
巧,能制造诸多事端来,或是好事,或是坏事。但凡能往好的看,便是好的,若往坏处想,总归永远腐坏了去。
起先庄玳领着肃远来镜花谢找庄琂看镯子,好描模印造一个,恰碰庄顼的事来,耽搁几日。庄琂因庄顼的事以及那些闲言碎语,自己不大出屋,除了早晚给老太太请安,便是到西府给郡主请安,此外不再出去活动见人,偶有三姑娘庄琻,四姑娘庄瑜来访,也淡淡言语几句。
静养着,加上得海上方调理,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这一日,看到庄玳送的鹦鹉在外头叫唤说话,庒琂惊奇地让慧缘拿进来。
慧缘此刻在院子外熬药,被烟熏得连连咳嗽,回应让三喜去拿。
庄琂哪里使唤得动三喜,她正趴在桌子上打盹,故自己去提进来,饶有兴致拿点食料喂它,一边从窗户里探头出去说对慧缘道:“叫拿厨房你不去,这会子烟雾袅绕的呛到自己。”
慧缘笑道:“姑娘说凡事不麻烦别人,我们自己做省力些。”
庄琂不再说什么,自顾逗鹦鹉。慧缘在厢房外院子煎好了药,倒在纱布上滤好,再放进玉盅里沉淀少许时间,方滤出干净的药汁进碗里。
此时,慧缘端来药,对庄琂道:“姑娘,药趁热喝了。”
庒琂懒懒地道:“苦得紧。”
慧缘道:“良药苦口,再喝两剂就全了。”
药搁在庄琂跟前的几子上,慧缘转身去将三喜摇醒。
慧缘对三喜道:“还不去给姑娘端水洗手。”
三喜扭扭捏捏醒来,道:“又热又乏,你去不成吗?”
慧缘嗔怪道:“奇了,这几日你竟懒懒的。”也不管她,又去端起药吹凉些。
三喜道:“前儿个三老爷升了官办得事,宫里赏赐了东西,老太太高兴唱两日的戏,我场场贪眼,遭累着了。”
三喜边说边出去端水,走进来,湿了手帕,递给庄琂。净了手,庄琂才端起药碗喝起来,喝完又漱口。
慧缘见吃了药,便去找来冰糖过口,在旁接话道:“该是三老爷办得好事。我听南府幺姨娘那边传说,三老爷把著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五城御史、盛京将军、直隶总督一体都办了。你们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