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再又教训起庄璞:“你瞧瞧你,有主子样没有?宝珠,你去把二爷房里的湘莲叫来!”
宝珠应了出去。
秦氏等人见郡主如此生气,想出言宽慰几句,又插不上嘴。再看到庄璞满脸羞红,众人留下多是伤体面。
秦氏故而道:“三太太你且莫气,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去处。”
郡主道:“太太不要替他说话,惯出来了以后降不住,越发把老祖宗脸丢尽才罢。”
这话打了东府庄顼,又打了北府庄禄,众人心里明白,于是不敢再劝,急急告辞回府。
见众人走,郡主才用手戳指庄璞的额头:“你呀!就是不学好,以后有你大哥哥你二叔做榜样,一群人来为难你娘来了。”
郡主说着哭了起来。
庄璞跪在郡主跟前,抱着郡主:“母亲息怒,太太息怒。”
当下,宝珠传来了湘莲。
湘莲见主子二爷跪着,她便一进来也跪下。
郡主也不看视一眼湘莲,回坐,冷冷道:“你是二爷房里大丫头,就净眼看着他浪荡。你有心跟我过不去?”
湘莲急叩头:“请太太恕罪。”
郡主道:“别说恕罪不恕罪的,看不好爷,你别留了,明儿找大姑娘去支银子,出去吧!”
湘莲听得要被打发走,心里怎么也不肯,于是道:“求求太太了,别让我出去,求太太了。”死死磕头求。
郡主对庄璞道:“你且回去,等着我告诉你父亲,好好整理你。”
庄璞站起来,担忧看了一眼湘莲,终也没帮劝说一句,走了。
余下,旺五在外头跪,湘莲在里头跪,等候。
郡主也不再言语,扭头转身歇息去了。
倒是郡主的丫头绛珠见湘莲可怜,回来道一句:“兴许在气头上,你就给撞了。日后没撵出去,好歹看住二爷才是。”
湘莲泪流满面,待绛珠等丫头也走了,湘莲才讪讪从地上起来,走到外头跟旺五一道跪。
次日晨早。
因老太太头天因庄禄的事,心神不宁,下夜犯起头疼病,晨早才歇息得,遂让众人不必来请安。庒琂这才早早来西府给郡主回个安礼。
庒琂领三喜、慧缘才进西府的门,远远看到两个人跪在外头。那旺五斜着身子,一歪一歪打瞌睡,倒是湘莲正正直直跪立。
庒琂从两人身旁过,略是顿步低头一会子,没说个什么,便往大厅里去了。
此刻,郡主已在堂上,庄玳问过安去了,庄璞倒没好意思来,叫财童过来代请。宝珠和绛珠两人伺候茶水。
庒琂进来,款款施礼,问过安。
郡主让坐,再问及食睡等闲言。因看外头跪着两人,庒琂怪奇问:“他们犯了何事?竟似跪很长时间。”
宝珠在一侧回说:“姑娘不知道的,我们太太只让旺五一人跪着惩戒,可没让湘莲跪着。”
庄琂一笑,道:“我看着是下人们惹二哥哥犯事了。太太不肖与她们生气。”
郡主笑道:“姑娘体贴懂事,你二哥哥有你一丁半点也不枉我操这份心。”
庒琂道:“二哥哥是有血气的人,太太又疼爱他,自然懂得孝心。”
郡主道:“都是这些不正经的下人教唆,以前可不这样!这个旺五,主子说什么就顺着主子意去,出去吃酒半夜才回来。这湘莲,我瞧着聪明,凡事都替主子捂着,留有何用。”
庒琂大体听出个缘由,看了院子外湘莲一眼,她眼泪一直不断,一边抽泣。庒琂心里一动,莫名的可怜她。
郡主再对身边的绛珠道:“绛珠,你看大姑娘起没?请大姑娘来打发走湘莲。”
绛珠看了一眼庒琂,自己为难没动。有请庒琂帮言语的意思。
庒琂领意绛珠的眼神,便对郡主说:“太太息怒,先不必差绛珠姐姐过去。”
郡主冷冷道:“为何?”
庒琂道:“太太,我虽然没见过大门大势的,可我懂忠主之心难能可贵。话说千金难买一人心,万金难收一忠心。再者说,用过的人是熟悉脾性,换成其他或新人来,摸不准脾性的,再有好歹岂不是枉费太太的苦心了。”
郡主听得说,觉也在理,脸上依旧挂着气愤。
庒琂再进一言:“我看着这湘莲是太太过,甚是懂规矩,太太没叫跪,她还一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可见其之诚心。打发出去后,有些话再传出去说太太的人对主子如何如何,可是致太太纵教之过,旁人议论起来,横竖是太太的人”
郡主怒气松懈许多,对庒琂和声道:“你是怎知道她是我的?”
庒琂一笑:“琂儿愚钝,想着不是老太太指过来服侍二哥哥就是太太指派的。旁人议论起来不说老太太的不是,是要说太太的不是了。”
郡主无奈,冷声道:“那是有错发落不得了?”
庒琂道:“有错当然是要发落的,太太打发了出去,一则二哥哥身边少了个知暖倒茶的熟悉人,二则为这些小事坏了太太名声。得不偿失。”
郡主道:“依你看,如何处置?”
庒琂一笑,分别看了一眼宝珠和绛珠,才道:“听得下人都说太太是各府里最怜悯人的主儿。他们宁愿这么跪也不离去,想必也在这个理儿了。太太怜爱之心,都有共见。”
末了,郡主得这么一个台阶下,瞭眼屋里的丫头们,才又对绛珠撤撤手,算作罢。
郡主道:“罢了,你们琂姑娘求了这个情,我岂不给的道理。你去给他们两个说,今儿我看琂姑娘的份儿上留下他们,若是下次二爷再有什么,我就不留情面了。”
绛珠等听郡主这般发落,心里是喜欢,都不住给庒琂一个感激之色。庒琂岂有不知的,只暗下细细微笑,应景过去。
余下,郡主又把北府庄禄老爷那档子说前前后后给庒琂说,大体意思让庒琂不要怪罪北府的。这些礼面上的应对,郡主如此说,庒琂也如此应,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