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虽觉得儿子可怜,但杭云素那句大胖孙子就像猫爪一般挠在了她的心上,正中痒处,伸手夹了块鱼肚给了杭瑞景。
“你父亲提醒得也有道理,景儿身负为我们杭家开枝散叶的重任,这身子确实是第一要紧的。多吃些,母亲等着抱大孙子。”
“多谢母亲...”
杭瑞景端着碗接过,无奈地看了杭云素一眼,见她正抿着嘴偷笑,难得地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几方添菜,一顿饭吃完,杭瑞景已经半口都塞不下了。没等他缓口气,就被杭久新唤到了书房。
——————————————————
书案后,杭久新望着面前小半年不见的杭瑞景,一贯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满意之色。
“路上的事,你老师在信里都与我说了。这一年你在外面着实老练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鲁莽轻率,做事前也学会了考虑防范,不枉你这几年奔波辛苦。”
“多亏了父亲的苦心栽培和老师的严加教诲,儿子才能有今日。”杭瑞景道。
杭久新点点头,忽得声音微凝:“燕京要起风波了。”
杭瑞景眼神一顿:“如何?”
“平南郡王的世子元晔年后代父进京述职,不过他这一来,怕是不会走了。”杭久新捋着胡须,微微眯眼。
“这是...天子他改主意了?”杭瑞景有些意外,“当年为了皇储,天子将各宗亲王室的嫡长子都召进了京,唯独平南郡王那单单要了二子元晖,显然天子并不属意平南郡王的子孙接替皇储。可如今又将世子元晔召入燕京,是何用意?”
“这些皇室子孙被召入京已有十余年,太子之位仍悬而未决。朝堂上这两年催着皇上立储的声音越来越多,但各方皆有自己的人选,始终争不出高下。不过等元晔到了燕京,只怕情势就要转变了。”
“我听说平南郡王世子自小能文善武,当年最得先帝喜爱。如今虽偏居岭南险恶之地,但几年前就凭剿灭了大黑山一带的悍匪流寇受了皇上封赏。他这一来,只怕其他皇室子弟都要坐不住脚了。”杭瑞景道。
“只是儿子不明白,皇上并不喜平南郡王,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当年因镇国大将军叛国一事,皇上对平南郡王颇为不喜,而如今朝堂里能让皇上放下嫌隙将元晔召进京的,恐怕只有一人。”杭久新垂着眼睑,缓缓说道。
“父亲是说...陈大学士?”杭瑞景很快就想到了是谁,但又有些疑惑,“可陈大学士自入朝起便独身自立,十余年都不与任何人深交,储位之争也从未参与,他怎会为平南郡王说话?”
“这点为父也不能确定。不过不管是谁,燕京势必要面临一场动乱。这次春闱你厚积薄发,进士榜上必能留名。仕途上有你岳丈助一臂之力,今后与父亲并肩在这大浪里搏一搏,光复我们杭家百年门楣!”
最后一句字字掷地有声,杭久新一贯平和的目光此刻犹如出鞘的利剑,带着毫不遮掩的野心权欲,犹如一条蛰伏的猛兽,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杭瑞景浑身一震,胸腔里有股热血涌动澎湃。望着杭久新,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儿子定不负父亲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