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来之时天色已暗,其实也不过下午而已,因为天寒,日子不免短了些许,轿辇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前面行宫的灯火斑斓,各国守卫把外围守的如铁桶一般。
“小姐,醒醒吧,不止一丈就要到了”采园掀开轿帘,芍蘼刚刚睁开眼皮。
“汤婆子都温了”
“庆幸山上还有些热水留着泡茶,要不然那些门派的粗人,怕是没人会烧一壶热水,你这汤婆子早就得凉透”
“那还不是你的失职”
采园咂舌:“好好好,怪我,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咱们一会赶紧下轿,赶紧进屋”
轿子刚落地,芍蘼就发觉门口有人安排好了炭火,以至于门口竟然温暖如春。
“夫人,圣上有令,让您速速去正厅”
“可有说什么事?”
“没有,看内侍的样子,应该有些着急”
芍蘼捧着汤婆子,虽说身上已经热了起来,可却打了个寒战。
还没走进正厅,就闻见了中药的味道,步伐变得犹豫。
“傻站在门外干什么,不知道回来要拜见兄长么!”芍蘼加快步伐。
翎黍端坐在正位上,其他国的皇帝只闷头喝茶,他一身墨蓝色朝服,领口袖口皆是鼎鼎有名的苏绣,缝制的领子也是银狐尾,头上的朝冠垂下的珠帘,在灯火中熠熠生辉。
她仔细打量这个人,实在看不出这个华服满身的皇上在叫谁。
“怎么,连哥哥都认不出来了?”
“你是谁哥哥?”
韩耀国的皇上汗颜:“这位是北国的皇上,翎黍”
芍蘼微微福身。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谁能想到当年家徒四壁的瓦房里还能走出来一位皇帝。
只是他小时候作弄她的阴影太深,听到这个名字她身上总是不自觉的起鸡皮疙瘩。
“芍蘼长大了,果然倾国倾城”
“您这位皇妹与朕的大将军成了亲,不知您可有所耳闻”
“知道”他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打着节奏。
芍蘼听他这话,微微颔首寻找巢叶赢,可并没有瞧见人。
“夫君呢”
“一回来就要找夫君,这么多年没见,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同朕说一说么”翎黍把玩着手上吐着信子的小蛇,可天气冷,小蛇有些昏昏欲睡想要冬眠。
“我同你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翎黍的眼神凌厉起来:“你先起来”
芍蘼跪直的膝盖慢慢站了起来。
“你在韩耀国待的可好”
“衣食住行,均有人打点”
“你在夫家待的可愉悦”
“吃穿用度,夫君亲手安排”
“你在韩耀国,可有想回家”
“……”芍蘼哽咽“父亲战死,夫君的家就是芍蘼的家”
“他死的很有骨气”翎黍靠在椅背上“朕为了让他死得其所,如今也算不辜负他”
“不辜负他?你叫我到此,还有什么要事?”
“朕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你好大的脾气,朕看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不对?”
“不敢”
“朕的意思,是让你回北国”
“我要是不回”
“不回,巢叶赢就很有可能死在荒山野岭”
她的眼神瞬间警惕:“你果然和以前一样卑鄙”
“卑鄙?”翎黍仿佛听见了什么偌大的笑话“朕让自己的妹妹回家,这叫卑鄙?”
“我已经住在韩耀国,嫁在韩耀国,北国如此寒冷,我不习惯,也不愿去”
“朕已经将你父亲的坟迁到北国”
“巢叶赢是韩耀国的将军,他在韩耀国,要我如何去北国”
翎黍从容道:“听见了吗,朕的皇妹说,巢叶赢在你们国家,她不回去”
韩耀国的皇上倒吸口气。
“这好办,让韩耀国和北国变成一个国,不就好了”
在场的其他几个国主不敢吭声,气氛安静的诡异。
“哈哈哈哈哈,瞧你们几个,怎么连个屁都不说了”翎黍大笑,但是依旧没有人接话,他的丹凤眼里没有笑意,草草笑过后,陷入悠长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