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会不会是他身份特殊,怕暴露自己所爱之人是世子和琅月娘娘,所以拉您回去做枪子儿”
“恐怕可不止这么简单”芍蘼把汤婆子颠来倒去,思绪不定。
“又或者他真是想念亲人呢,居高位而孤,说不定权利达到了顶峰就渴望亲情呢”
“我这个哥哥,哪里谈得上还在不在乎亲情,敢利用我是真的,他不把人身上的利用价值榨干,是不会放手的,瞧着吧,他这不就在我身边放了个眼线监视我么”
芍蘼用下巴指了指方向,采园看向车外驾马的臾篁,臾篁坦然的抓紧缰绳。
刚回到行宫,桌上的饭菜早已备好,甚至还多了若干侍从守着门口。
走到屋子里面,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堆放在地上,翎黍独自坐在贵妃榻上,见她回来脸上倒也有几分笑意:“回来了,跟她们玩的可高兴”
“还行”她让采园出去,自己坐在桌前倒了杯茶,用筷子扒拉几样菜式小尝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捧起碗慢慢嚼。
“听说你的酒烫的极好”
“烫的不好”
翎黍微微蹙起眉宇,他领口的狐皮系的松散,漏出雪白嫣粉的脖颈。
若说他们相似,骨子里的柔媚劲倒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翎黍的眼里总是深邃空洞,永远看不出他的喜怒,芍蘼的眼睛很透彻,永远存着她的大喜大悲。
“你似乎对我,意见很大,莫不是记恨我以前欺负过你吧”
“你把我夫君放了,我对你恭恭敬敬”
一听到她提夫君两个字,翎黍的脸就会非常不悦。
“他一介武夫,我能把他怎么样?倒是你,自打昨天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你可以不把我带回北国”
他侧身看着她,坦然的盖上毯子,精致的白底黑龙靴立在他跟前,他顺手拔掉了束冠,长发倾泻,这一举让他俩格外相像。
“你是我的妹妹,只要我活着,你就得日日侍奉与我左右”
芍蘼放下筷子道:“你不缺婢女”
“你愿意让自己的亲人身处别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肩膀,怎么伤的你忘了?”他支起胳膊拄着头指指她,语气不疾不徐。
“别说的这么伟大,难不成我在你的皇宫里会很安全?”
“朕是皇帝,伤害你的人朕会让他们死,韩耀国的皇帝会什么?他只会帮那个帮凶!”说到激动的地方,翎黍干脆坐了起来,语气也是少有的兴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现在如此在乎家人?当初嫌弃家徒四壁的可是你,离家出走几十年没有音讯的也是你”
“没有当初的我,哪能有现在的我”他走在地上,丝毫不介意地上的冰凉“没有现在的我,怎么能有以后的你,朕说了许你荣华富贵,你是朕唯一的皇妹,往后我死了,你甚至是这北国的第一女帝”
画大饼画的如此群情激昂,翎黍在她眼里倒也是第一人。
“我宁愿在我的株海楼里喝喝酒”
“没出息的东西”翎黍咒骂一声,随即想想无论如何芍蘼这次也能跟他一道回去,任她说什么倒也无所谓。
“你把灯熄了,朕困了”
“你睡这我睡哪?”
“你我一奶同胞,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么?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他拍拍自己的身旁“过来一起睡”
她只觉得可笑,吹熄了蜡烛到床上默默睡着。
听着呼吸逐渐平稳,翎黍从贵妃榻上坐起穿上靴子,屋子里的雪香让他身心舒畅,这么多年她身上的香味还是没变,反而褪去了稚气的味道。
芍蘼睡得匆忙,只摘下了簪子,脸上的胭脂也没有细擦。
他打开门,侍女们捧着热水侯着,翎黍竖起食指示意她们噤声,拿起帕子浸了水回到屋里,一点点把她的胭脂和眉黛擦掉。
轻轻一戳她脸上的肉还在微微颤动,实在可爱。
小时候她倒不是这般毒舌,哪怕自己欺负她,她也总是愿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怕他……
想必是看见了当年他失手杀掉的第一个人。
看见血,闻见血,他满心的肺腑都跟着悸动,从那刻,他才觉得自己不应该屈居于一个小小的苓国。
芍蘼觉得打扰,随口嘟哝几句,他替她掖掖被角,顺势把手帕丢在一旁。
“皇上,林娘娘方才来过,说是想请皇上过去”
翎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眉宇堆积了恼怒。
“没看见朕还没关上门么,谁让你多嘴的”他拍拍衣袍坐在她房门前的台阶上勾勾手指,侍卫递上把匕首。
侍女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立刻跪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
“都记住了,小心伺候着芍蘼,若有不尽心的,通通这个下场”他把匕首丢在地上,侍卫见状捡起匕首擦洗干净。
“收拾收拾吧,让里面的人早上看见一点污秽,你们全给朕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