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翎黍走远,才敢勉强松了口气,娘娘们查看自己的伤口,只能惊恐的跪坐在地上,大多浑身瘫软。
翎韫扶着芍蘼道:“擦擦吧,汗要淌下来了”她回过神一点一点的擦,可擦了之后还是有汗冒出来,采园给她换了条手帕,翎韫看她才活过来一般,只好接过手帕帮她擦干鬓角。
“扶我……去看看门生”
“你还是坐着吧小姐,你衣服都被碎瓷片割破了,坐下来吧,喝口茶缓一缓”
采园扶着她,一摸她的手,顺着手又探向胳膊,她身上已经凉透了。
“去找人给她们包扎一下”
小宫女跪在她面前:“殿下!没有皇上的命令,咱们实在不敢乱来”
“我说话也不好用了吗!”芍蘼心里烦躁得很,她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换了种局面。
“可是……”
“哎呀去吧去吧,出事也怪不到你的头上”采园把她扶起来,把她推到门外,半天才敢往太医院跑。
皇后依旧晕倒在地上,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个奴才和嫔妃是站着的,低低的哭泣声时不时传来,像哭丧一样晦气。
芍蘼的胳膊肘原本的伤口刚刚结痂,方才被他推到地上似乎胳膊都跟着咯吱响,翎韫抬起她的胳膊,手指摸了摸关节。
“似乎脱臼了”
“脱臼了我怎么不疼?”
“脱臼只有一瞬间疼痛,回位之后疼痛加剧”
“回位?谁会?”
“我会”他话音刚落胳膊一个使劲就把她错位的骨头挪了回去。
“啊!你……”她咬着嘴唇眼神凶狠,可眼眶却还是泪汪汪的“你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打招呼你还能老老实实让我推回去?”
“小姐,疼不疼啊”
“你说呢?”
“咱们等会回去喝点牛乳羹定定神,休息一晚就好了”采园望了眼窗户,外头静悄悄的,已经是深夜了。
“小姐,咱们回去吧,这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事了,咱们还是回去歇好了,明天再来看世子吧”
芍蘼经过一阵折腾,差点要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门口的太医收拾自己的药箱,她招招手问道:“门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回殿下,世子已经停止呕吐了,只要今天休息好,明天再多喝些水,吃些东西,把身体调养回来也就没事了”
“开药了吗?”
“世子已经服下了”
“采园,你在这儿守着,门生的药你亲自煎,别人一概不许插手”
“是”
“可这位姑娘……”
“您放心,她是我用惯的丫头,煮药是有分寸的”
“那就可以”
芍蘼叮嘱道:“你自己在这儿小心些,若有什么事马上回来”
“放心吧”采园忙推她出去“您就回去好好睡吧”
翎韫跟着她一路回了云潲宫,宫里只剩了奴才,宫女们全部被内务府传去训话,倒是显得宫里格外冷清。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才想起来采园和宫女都不在,没人给她煮牛乳羹了。
可是没了牛乳羹,她总是无法安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一个心灵慰藉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那些铁桶里的人,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惨叫声,流淌的血,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来回转圈,让她如坐针毡。
“来人!”
“怎么了”翎韫用剑柄挑开门缝。
“你去让他们给我把晚上的牛乳羹端来”
翎韫走开了一会儿回来道:“他说今天膳房没有做,奴才又被叫去传话,所以现在也做不了”
“不是向来都是小厨房做的吗?我走时她们都还在宫里,怎么可能没有做我的份”
她干脆穿好衣服推开门,外头钻进来一股冷风,吹的她的长发乱飞。
翎韫知道她的意思,把刚才的奴才叫来问话。
“我问你,我的那份是被谁给喝掉了吗?为什么没有做?”
“小人实在不知,但是奴才知道,从前负责膳食的秋玲姐姐已经许久没有做您的牛乳羹了”
“你怎么知道?”她呵了口气,手指尖被刚才吹的那股风冻得冰凉。
“秋玲姐姐这几天晚上都在宫正司数咱们宫里的份例,连着走了有几日了,您晚上的饮食现在都是直接从宫里的御膳房拿来的”
“御膳房?”芍蘼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只是一份小小的牛乳羹,也就是份夜宵,怎么会折腾让御膳房去制作。
“你去给我看看,御膳房今日可做了?”她吩咐翎韫道:“去打听打听,我的东西平日都是谁做的”
到了寅时翎韫才折了回来,腿脚的鞋边被外面的大雪沾湿,他拍了拍斗篷上的雪水回了宫里。
“打听明白了,今天不是没有你的份,是根本没有人下令让他们做”
“下令?这些东西都是按时按量送到我面前的,还需要谁的吩咐吗?”
“是皇上没有下令”
“什么意思?”
“是今日皇上留在了寝殿,所以没有人吩咐御膳房做您的饮食”
“我在问,为什么我的膳食由翎黍决定?我想吃点东西还要和他打报告?”
“他们说,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有人私自给你做牛乳羹”
“只是牛乳羹?”
“就只是牛乳羹”他答到。
她起身在地上来回徘徊,自己的饭菜饮食由膳房制作,可如今到御膳房亲自要却没人敢做,说保护她她可不能相信。
“等明日再说吧,你回屋子里换件衣服,好好休息吧,折腾一天了”她回了屋子,只点了一盏蜡烛,自己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没有巢叶赢在身边陪着,她确实感到无助多了,现下采园也不在,翎韫也不能进来,原先能理顺清楚东西的脑子如今也像锈了一样,乱糟糟的一团。
真是诸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