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冬日里一颗挺拔的竹子孤零零的立在那一中灌木丛中,只有他还是翠绿坚强的,只有他值得让人向往,让人为之神魂颠倒,但是这个鬼斧神工般的皮囊下藏着的心肠却毒如蛇蝎。
“所以,当你知道淑妃怀孕的时候,你就放弃了?”
舒意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听见淑妃怀孕之后他会这样生气了。马上就可以在敌人身边埋下一个探子,但到手的机会就这么飞了,谁也会不高兴。
“对,一个女人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就算再怎么恨他,也不会背叛他了吧?”
“本来本王还想着要是谈不拢就直接找个理由把人杀了,现在看来秦既明一定会把她保护的很好,这个计划算是完了。平白还要牵连到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杀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一点也不稀奇,就像是在谈论天气这样稀松平常。语气中对那个孩子虽然有所怜悯,但也毫不迟疑。
“你想要杀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舒意有些不相信他的话,那个孩子算得上是他的侄孙,还是陆家女儿生的,他怎么下得去手?
秦怀瑾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刚刚因为有些发热而脱掉的披风捡起来,重新披在自己身上,径直走了出去。
春天里的风也还有些大,秦怀瑾的被风被吹起几卷涟漪,隐隐让人看见上面佣金线暗绣着的图案,像是灼灼迷人的曼珠沙华,也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
舒意敛了心神,紧紧跟在秦怀瑾后面,轻轻地皱着眉头。
出宫门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一辆马车等在门口,而那马车分明是秦怀瑾的,舒意不想和这样的人一起,当皇宫与玄雾阁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走回去只怕要到深夜了,于是咬咬牙上了马车。
舒意坐在马车最外边的位置,和坐在最中间的秦怀瑾保持着绝对的距离。秦怀瑾正在闭目养神,没有说一句话,极为平稳的呼吸声却让舒意有些不自在。
“觉得本王心狠?”
不知过了多久,秦怀瑾兀的说出了一句话,舒意朝他看过去,却发现那人始终没有睁眼,连动作也没有变化半分。
她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定,也像是甩开了两鬓边的碎发。
“臣女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王爷和他们能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让皇上断子绝孙不可。”
她被秦家屠了满门犹能不波及仇家家属的性命,只因不想变的和他们一样无情。而秦怀瑾怎么说也和秦既明流着一样的血,怎么就要赶尽杀绝,连一个尚未出世的小孩子也不能放过。
秦怀瑾用大拇指捻着食指的第二个关节,慢慢地打转。
马车里面烧着香,是那种有些压抑的味道,加上那厚厚的毛皮帘子未掀开,马车里头透着一种无名的压迫感。
“你恐怕误会了,我跟秦既明没有仇,跟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更没有了,至于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
秦怀瑾睁开了眼睛,原本端端正正的坐姿被打破,他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开始捻着。
看得出来那串佛珠已经是经历了年头的,上面已经被磨出了一层包浆,里边的木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是泛着黑的红。
舒意眨了眨眼睛,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无言。
自己是没有理由谴责他的,十多年来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数,她虽然不嗜杀,但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圣母。
不过和这样的人在同一条船上,还是得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