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也不行。”
元承这一波三折的语气听得华琚回味无穷。
起初听着,他在夸她,中间听着似乎是在嘲讽她,后面听着又好像是在自嘲,等听到最后一句才明白,哦,元承是在仗义执言。
好个正义凛然的隐世仙君。
她又咂摸一阵儿,甩着云彩挽纱上的彩袖,觉着元承越发会关怀旁人了。但凡他在赵庄时有现在一丁点的谦和温厚,也不会夺得“大剩金仙”的诨名。
她为元承扼腕叹息了一番。
但,她又想到,元承的年纪和她一般大,一切还来得及。
如今他整个人脱胎换骨,必然不会落得和燕绥一样的下场,会交到许多好仙友乃至,乃至携手终身的仙侣。
再看向他时,她眼神了就又有了慈爱之意,温声道:“元承,你这样很好。”
华琚觉着她的称赞十分真心,即使不让元承开怀,但也不至于让他听到后摆出一副颓然唏嘘之态。
他道:“我对你好,那你可明白我的真心真意。”
未等华琚想得明白,他又道:“只愿你早日明白。”
语气无奈又低微,像是接受了残忍的宿命一样。
因着元承的心绪忽然落寞哀怨起来,华琚这一日亦是过得十分曲折,一半是烦躁沉闷,一半是茫然无措。
熬到黄昏,她立马洗漱完毕躺在元承的床上,望着床顶的纱幔出神发愣。
元承将她原来那间屋里的竹榻搬了过来,放在屏风的另一面,兀自歇下。
直到后半夜,她才听到绵长的呼吸声,然后轻轻起身,赤着一双脚走到竹榻前,双手翻转结印,安安稳稳的将元承移到了床上。
她不大想得明白元承为何情绪低落,但是,至少不能在自己能掌握的事情上继续亏待这孩子。
他白日里断然否绝了她要睡竹榻的提议,是以只能在他熟睡后动手。
此事费力不讨好,认真想想,简直就是比吃饱了撑的还令人无语,不仅元承只能睡上几个时辰,自己也会睡不好。
她足足默然了三炷香时间,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样做,她会心安些,愧疚少些。
施法的时候,她还在暗骂自己,到底是多无聊的人才能真的干出这种事情。
正在熟睡的元承突然在昏昏夜色中睁了眼,华琚还未转身回到竹榻上,甚至连捂着心口反应出惊恐状的动作表情都没来得及做出,转眼间就被他一把拉入被窝中,从脚到脖子,捂得严严实实。
而她的后背紧紧贴在元承的怀里,双手交握被压在他的手掌中,脖子上还感受到阵阵温热气息。
“我累了,阿琚就不要折腾到天明了,睡吧,嗯?”
余音缱绻悠长,恍惚间,她以为是碧千在撒娇。
元承嘴里说着累,但不知又为何,他语气里,含着几丝压抑的兴奋,一扫白日里的阴郁。
然后,她的脸莫名热了起来,迅速红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