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今安呆了好长时间，吃过晚饭之后还不肯走，直到宫里派人来催，说是皇上想念娘娘了，赵今安才起身回宫。

赵弘文携齐九把人送出去，赵今安牵着乐晗的手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坐上马车，赵府的大门在身后逐渐远去，马车里的赵今安悄悄的捏紧了一枚珠子。

珠子是风神大人给她的。

不可一世的风神大人，顶着赵弘武的模样，居然向她一个凡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把珠子交给她，说：“我想送她件礼物。”

她是谁，自然不必多言，赵弘武捧在心尖上的夫人只有一位。

马车里没有其他人，赵今安捏着珠子无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无声滚落。

曾经年少情深，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

大雪再次纷飞，京城被浓浓的年味包裹着，除夕夜到了。

用过午饭，齐九就开始忙上忙下的，先是最后确认一点进宫要送的礼品，然后催着赵弘文、沐清、乐晗去换衣服，然后又冒着风雪去检查马车安不安全，来去的道路上会不会和谁家起冲突，最后他也换好衣服出来后又催着一群人赶紧去厨房搜刮点吃食先垫垫，这样的宴会怎么可能吃得饱。

乐晗看着齐九忙的脚不沾地的，又看着赵弘文一双眼睛长在小九身上。他自己明明什么都不干，还要给齐九添乱，却还是要黏在齐九身边。

乐晗忽然明白赵弘文为什么会喜欢齐九了，齐九漂亮、能干，能替他操持一切琐事，能够给他莫大的帮助，赵弘文当然会喜欢齐九。

她忽然转头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沐清。

沐清化成了赵弘武的样子，把银制护腕化成了折扇搭在手里，墨发束起，还是风神沐清那支白玉发簪。

齐九给他做了一身深蓝色的衣袍，外罩雪白的披风。

一身装束说不上有多惊艳，但比上赵弘武之前那奇葩的审美可真算的上是气质提升了好大一截。

赵弘武那一双桃花眼转了转，京城的赵二公子，这才算是名不虚传。

要是化出沐清本来的模样，这分惊艳还要深上三分，赵大公子恐怕就要从榜单上被挤下去了。

“这样的沐清，到底喜欢我什么呢？”乐晗想。

乐晗今日也穿了深蓝色的衣袍，和赵弘武的是一套。但女子的装扮总要比男人复杂上许多，但那一个妆面就要折腾好久。

乐晗不欲繁琐，也不想在宴席上和谁争艳，任由侍女浅浅的描了眉、点了唇，又把满头银发挽成京城里夫人常见的发髻，戴了发饰装点了一下银发。明眸的少女眼波流转，眉心间的红莲衬着银发，倒显得她神秘。

乐晗原还怕一头银发显老气，现在看完全是多虑了。

侍女们是想把红莲稍微遮一遮，毕竟那颜色太过鲜艳，太过引人注目了。

但乐晗不许，这是红莲给她留下的，引人注目又如何，与旁人何干？

乐晗傲着一身脾气，不听侍女们的话，现在却看着站在她身侧的沐清，出神的想着：“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她和众神有许多信念上的差别，她和沐清其实不是一路神。

她活了八百年，残破的身体，残缺的记忆，时不时发疯，和走火入魔来次擦肩而过，她是个危险的女人。

沐清刚刚为神十八载，过了年才十九载，说宽泛点，沐清还二十岁不到。

可她……可她苍州境十六载，八百年不知所踪，再次诞生之前又活了十七年，过了年，她就十八了。

乐晗已经八百三十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