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朱自文一起走的,还有老马。
不同的是,朱自文可能只是短暂的离开身边的人,身边的事,身边的所有一切,却不包含那个火热的军营。
而老马,失去了很多。
所有熟悉的人,所有熟悉的事,包括那草原上的老槐树。
谁也不知道那老槐树是怎么在贫瘠的草原中长到如此高大。
但这时候的老槐树,却已经褪去了身上所有绿色的外衣。
没人知道,这颗老槐树明年开春是否还能吐露出新芽来。
而老马,就这样摸着已经形如枯槁的老槐树,和永远不变的草原说着再见。
“班长,该走了!”薛林和老魏就一直陪在老马身边,现在整个五班就只剩下他们了。
也不知道五班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注入新鲜的血液。
“嗯!”老马巍巍颤颤的起身,又再次抚摸了一番老槐树。
然后立正,敬礼。
如雕塑一般,或者,像这颗老槐树。
送老马的车子是三连长的指挥车。
老马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班长。。。。。。”就要走了,薛林有些踌躇。
他不知道该敬礼还是给老马一个结实的拥抱。
老魏别看长的人高马大,却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了老魏的脸颊。
“哭啥?”老马笑着替老魏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多大的人了?”
“我哪有!”老魏死不承认的一撇嘴。
“好了!”老马张开双臂,一把把薛林搂住,“还是那句话,你们也别嫌烦。好好干,这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班长,你也不嫌臊的慌?”薛林被老马的表情给逗笑了,“李梦那小子可是说了,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
“别给我提那臭小子!”老马嘴上说着,心里却依旧想着是不是能再见一面。
来接老马的司机同样是三连的战士,他没有催促,也没有着急。
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也会和老马一样,带着所有的不舍,离开这里,开始新的人生。
“班长!还是通知他们一下吧!”老魏总算说了一句在理的话,“怎么着,走之前也得见见!”
“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落在了已经干枯的草地上,落在了草原上稀稀拉拉的松树上,也落在了老马还戴在头上的军帽上。
“真不见啦?”薛林虽然知道,团里肯定会在团部组织人进行欢送仪式,但老马并不知情。
“不见了!”老马再次松开了薛林,又给了老魏一个大大的熊抱,“走啦!”
说完这句话,老马的眼角也终于止不住的掉下了泪水来。
“走吧!”老马不想这两个臭小子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
车子动了,反光镜上,老马分明看到薛林和老魏两人一直站风雪中,右手始终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方向,一直到车辆消失在了草原上那高低起伏的山包之间。
“班长,再看看吧!以后就见不着了!”驾驶员深吸一口气。
“是得好好看看!”老马也是露出了一丝丝难得的笑容。
这片草原,似乎让自己死去,然后又再次活了过来。
这种感觉很玄妙。
“对了,班长,你老家哪来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顺便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五个小时的车程似乎并没有太过遥远。
“真的要走了!”老马叹息一声。
再次回到团部,是为了卸掉肩上的和头上的东西。
这两件东西,是老马为之奋斗了整个青春所换来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