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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我那东土,无甚宝贝,就有时,路程遥远,也不能带得。”
那唐三藏深谙财不露白的道理,一听金池的话便知道不妥,当即想要打个哈哈应付过去,却不料,那孙行者起了攀比之心,开口道:
“师父,我前在包袱里,曾见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如何?”
禅院众僧闻言个个冷笑,丝毫没有将那猴头的话放在眼里,只听那院主开口道:
“老爷才袈裟是件宝贝,言实可笑。若袈裟,似我等辈者,不止二三十件;若论我师祖,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百件!”
那老和尚,也是他一时卖弄,便叫道人开库房,头陀抬柜子,就抬出十二柜,放在井中,开了锁,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了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请三藏观看。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若是凡人,自然是会被这一众宝贝给惊了,但那猴儿是什么人,那是上来的,在他看来,这些袈裟虽然华丽,却也只是凡俗之物。
“好,好,好,收起收起!把我们的也取出来看看。”
一见那猴头起了攀比之心,那三藏赶忙将他扯住,低声道:
“徒弟,莫要与人斗富。你我是单在外,只恐有错。”
那猴头素来不愿落于人下。闻言只是开口道:
“看看袈裟,有何差错?”
那三藏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
“你不曾理会得,古人有云,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伪之人。倘若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倘若是个为祸的,索之而必应其求方可,不然,则殒灭命,皆起于此,事不矣。”
……
“放心放心!都在老孙上!”
你看那猴头不由分急急的走了去,把个包袱解开,早有霞光迸迸,尚有两层油纸裹定,去了纸,取出袈裟!抖开时,红光满室,彩气盈庭。众僧见了,无一个不心欢口赞。唯有那三藏脸上欢喜,心中却是焦躁不安。
“三藏莫忧愁,那猴头虽然没得分寸,却又有大的本事,纵然是满仙圣,碰到他,也是吃亏者多,得利者少,不妨事的。”
见三藏神色有异,一旁的化当即出声安抚。毕竟观音院牵扯到九九十一难里边的两难,这个祸必然是要闯的,不然十一难都凑不够,西游没法玩。
“我弟子真是没眼缘。”
另一边那老和尚见了这般宝贝,果然动了心,走上前对三藏跪下,眼中垂泪。三藏连忙搀扶起来,开口道:
“老院主这是作什么。”
那金池长老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
“老爷这件宝贝,方才展开,色晚了,奈何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
三藏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口里道:
“不若掌上灯来,让你再看。”
那金池长老闻言直摇头。开口道:
“这般宝贝,原本已是光亮,再点疗,一发晃眼,莫想看得仔细了。”
……
“老爷若是宽恩放心,教弟子拿到后房,细细的看一夜,明早送还老爷西去,不知尊意何如?”
那三藏生三十多年,都未曾见过如此死皮赖脸的人,自然没法应付,只得埋怨悟空,可那猴头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开口道。
“怕他怎的?等我包起来,教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只管在老孙上便罢了。”
那三藏一听这话,也没奈何,只得他把袈裟递与老僧道:
“凭你看去,只是明早照旧还我,不得损污些许。”
那老僧闻言自然欢喜地着童将袈裟拿进去,却吩咐众僧,将前面禅堂扫净,取三张藤,安设铺盖,请三位安歇;一壁厢又教安排明早斋送行,遂而各散。师徒们关了禅堂,睡下不题。
“宝贝袈裟啊!我的宝贝袈裟啊!”
另一边那和尚把袈裟骗到手,拿在后房灯下,对袈裟号啕痛哭,慌得那本寺僧,不敢先睡。早有童将一众僧人,请到了禅房,一番询问之下这才知道那金池长老想要留下那锦斓袈裟自用。
这时那一众僧人里边走出两位,一个法明叫广智,一个叫广谋,俱是那老僧的体己僧人只听那广智道:
“那唐僧一行,只是行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着了。我们想几个有力量的,拿了枪刀,打开禅堂,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只我一家知道,却又谋了他的白马、行囊,却把那袈裟留下,以为传家之宝,岂非子孙长久之计。”
……
“好!好!好!此计绝妙!”
老和尚见,满心欢喜,却才揩了眼泪。并命人收拾刀枪,一看便是各中老手。不过还没等那僧众们行动,便有一个僧人出来拦阻,那僧人名唤广谋,就是那广智的师弟,上前来道:
“此计不妙。若要杀他,须要看看动静。那个白脸的似易,那两个头陀却难,万一杀他不得,却不反招己祸?以孙儿之见,如今唤聚东山大房头,每人要干柴一束,舍了那三间禅堂,放起火来,教他走无门,连马一火焚之。就是山前山后人家看见,只是他自不心,走了火,将我禅堂都烧了。那两个和尚,却不都烧死?又好掩人耳目。袈裟岂不是我们传家之宝?”
那观音院内有七十个房头,大有二百余众。当夜一拥搬柴,把个禅堂前前后后四面围绕不通,安排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