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六个小童跟随,一行人径往河边来看,三藏与一行人到了河边,勒马观看,真个那路口上有人行走。心中疑惑,开口便道:
“施主,那些人上冰往哪里去?”
……
“河那边乃西梁女国,这起人都是做买卖的。我这边百钱之物,到那边可值万钱;那边百钱之物,到这边亦可值万钱。利重本轻,所以人不顾生死而去。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数人一船,飘洋而过。见如今河道冻住,故舍命而步行也。”
听了那陈澄的话,三藏不知那西梁女国是一个吃人的所在,故而有感而发,当时便自嘲道:
“世间事惟名利最重。似他为利的,舍死忘生,我弟子奉旨全忠,也只是为名,与他能差几何?悟空,快回施主家,收拾行囊,叩背马匹,趁此层冰,早奔西方去也。”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乐乐呵呵的想要去备马,另一边那沙僧有些忧心道:
“师父啊,常言道,千吃了千升米。今已托赖陈府上,且再住几,待天晴化冻,办船而过,忙中恐有错也。”
那三藏一听这话,当即有些不悦,开口驳斥道:
“悟净,怎么这等愚见!若是正二月,一暖似一,可以待得冻解。此时乃月,一冷似一,如何可便望解冻!却不又误了半载行程?”
话音未落,那戒从马上下来,开口道:
“你们且休讲闲口,等老猪试看有多少厚薄。”
那行者闻听此言,停住了脚步,口里道:
“呆子,前夜试水,能去抛石,如今冰冻重漫,怎生试得?”
那戒一听这话,当即开口笑道:
“师兄不知,等我举钉钯筑他一下。假若筑破,就是冰薄,且不敢行;若筑不动,便是冰厚,如何不行?”
……
那戒撩衣拽步,走上河边,双手举钯,尽力一筑,只听扑的一声,筑了九个白迹,手也振得生疼。随即笑道:
“去得!去得!连底都锢住了。”
三藏闻言,十分欢喜,与众同回陈家,只教收拾走路。那两个老者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些干粮烘炒,做些烧饼馍馍相送。一家子磕头礼拜,又捧出一盘子散碎金银,跪在面前道:
“多蒙老爷活子之恩,聊表途中一饭之敬。”
那三藏摆手摇头,只是不受道:
“贫僧出家人,财帛何用?就途中也不敢取出。只是以化斋度为正事,收了干粮足矣。”
二老又再三央求,行者用指尖儿捻了一小块,约有四五钱重,递与唐僧道:
“师父,也只当些衬钱,莫教空负二老之意。”
那三藏只得收下,此相向而别,径至河边冰上,那马蹄滑了一滑,险些儿把三藏跌下马来,那戒一把将唐僧扶住,开口便道:
“且住!问陈老官讨个稻草来我用。”
那行者一听这话,有些疑惑,开口便道:
“你要稻草何用?”
那戒一听这话,当即便开口笑道:
“你吗里得知,要稻草包着马蹄方才不滑,免教跌下师父来也。”
陈老在岸上听言,急命人家中取一束稻草,却请唐僧上岸下马。戒将草包裹马足,然后踏冰而行。别陈老离河边,行有三四里远近,戒把九环锡杖递与唐僧道:
“师父,你横此在马上。”
……
“这呆子诈!锡杖原是你挑的,如何又叫师父拿着?”
那戒见行者不解,当即便开口道:
“你不曾走过冰凌,不晓得。凡是冰冻之上,必有凌眼,倘若踏着凌眼,掉下去,若没横担之物,一下的落水,就如一个大锅盖盖住,如何钻得上来!须是如此架住方可。”
众人一听这话,才知道那戒是一个专业的,当即便都依了他,长老横担着锡杖,行者横担着铁棒,沙僧横担着降妖宝杖,戒肩挑着行李,腰横着钉钯,师徒们放心前进。这一直行到天晚,吃了些干粮,却又不敢久停,对着星月光华,观的冰冻上亮灼灼、白茫茫,只奔走,果然是马不停蹄,师徒们莫能合眼,走了一夜。天明又吃些干粮,往西又进。
却说那灵感大王自从回归水府,引众精在于冰下。等候多时,只听得马蹄响处,他在底下弄个神通,猛的迸开冰冻,慌得孙大圣跳上空中,早把那白马落于水内,三人尽皆掉下。那灵感大王将三藏捉住,引群精径回水府,厉声高叫道:
“鳜妹何在?”
鳜婆一听这话迎门施礼道:
“大王,不敢不敢!高攀了也。”
那灵感大王一听这话,当即开口笑道:
“贤妹何出此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原说听从汝计,捉了唐僧,与你拜为兄妹。今果成妙计,捉了唐僧,就好味了前言?小的们,抬过案桌,磨快刀来,把这和尚剖腹剜心,剥皮剐,一壁厢响动乐器,与贤妹共而食之,延寿长生也。”
……
那鳜婆一听这话,当即便心头一惊,开口道:
“大王,且休吃他,恐他徒弟们寻来吵闹。且宁耐两,让那厮不来寻,然后剖开,请大王上坐,众眷族环列,吹弹歌舞,奉上大王,从容自在享用,却不好也?”
那灵感大王一听这话,深以为然不疑有他,把唐僧藏于宫后,使一个六尺长的石匣,隔断在中间。
另一边却说戒、沙僧在水里捞着行囊,放在白马上驮了,分开水路,涌浪翻波,负水而出,行者在半空中看见,问道:
“师父何在?”
在那水底的戒一听这话。当即便开口道:
“师父姓陈,改名到底了,如今没处找寻,且上岸再作区处。”
原来戒本是天蓬元帅临凡,他当年掌管天河万水兵大众,沙和尚是流沙河内出,白马得了龙血,化为白龙,故此能知水。行者在空中指引,须臾回转东崖,晒刷了马匹,行者云头按落,一同到于陈家庄上。早有人报与二老道:
“四个取经的老爷,如今只剩了三个来也。”
那陈家兄弟一听这话,当即忙接出门外,果见衣裳还湿,心里一惊,开口道:
“老爷们,我等那般苦留,却不肯住,非去不可。如今怎么不见三藏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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