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又何尝不是大梦一场,人死之际说不准就是梦醒时分呢?不知道小兄弟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很多离奇的东西。”
“这个江湖又离奇不离奇?罪恶当道,举世无侠,哪里有这样的世道?我看小兄弟你在睡梦中怒气腾腾,想必是有冤仇。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该报的仇自然要报,但不可一意孤行,否则中了别人的圈套也未可知。”
“多谢兄台提点。”林问归拱手称谢,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力竭的身体居然能够行动自如了,想来是那首曲子的神妙,内心不禁万分感激。这份人情可送的不小,不禁为自己恢复精力,还消除了自己内心的一股执念。
“今日有缘,与小兄弟相谈甚欢,还望来日再聚。”孙九歌说道。
“兄台大恩,他日定上终南山拜会道谢。”林问归拱手,诚心诚意地说道。
“嘿,终南山吗?还是不要来的好。咱们还是有缘再见吧。”孙九歌收了七弦琴后,一脸冷漠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痛哭的胡一说道:“一曲《梦起钟山》竟然能让你痛苦至此,看来你内心还有一丁点的良心未泯。如果你是诚心悔改,那就削了胡子,剃了毛发,同我云游四方,救济天下,以报你身上的孽障!”
“愿随道长前行……”胡一撩起自己的胡须,双手一搓,齐根而断;再将手掌放到头顶揉了一揉,卸下一地黑乎乎脏兮兮的头发。
“好,本来我终南山练气士法随自然,荤素不忌。既然你今日入我门下,那我同你一起吃素,直到身死道消。我敢陪同,你敢不敢承诺!”孙九歌颔首,大义凛然之色跃然脸上。林问归一听,肃然起敬,眼睛里全是佩服。
“这……罪子愿去了那口腹之欲。”胡一闭上双眼虔诚道,至于他心中是否是这样想的,谁也不知道。
“对了,小兄弟手中的黑剑……”孙九歌见胡一已经翻不起风浪,这才放心地回头对林问归说,“我可是似曾相识呢。”
“呃?”林问归心想悬崖下那个老道可是终南山弃徒,恐怕这把黑剑也是他从终南山上带下来的,孙九歌认识它也不无道理。况且孙九歌对自己毫无恶意,自己还承了他极大的人情……罢了罢了,反正这把剑也是横财,归还给终南山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好剑天下多了去,何必单恋这支呢?于是他抽出黑剑奉于手上说道:“听兄台言下之意,此剑乃是终南山之物,就还给你吧。”
“小兄弟拾财不昧,在下佩服。不过你倒是会错了我的意。”孙九歌眼带笑意地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此物是我终南山异宝,有极为特殊的用途。当年终南山内危,为了保全它我师祖假意驱逐了一位师叔,并让他把此物带到山下,想必师叔也只是把它拿用作兵器,世人不识,这才以为它是把剑。我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它,不过它既然已经在小兄弟的手里,那就是它的缘分,在下就不会强取豪夺。”
“听起来你们终南山好像不是很关心它?”
“呵呵,我们希望它永远都不要回到终南山。你的同伴好像寻了过来,那在下先行告辞。”
“告辞!”林问归看着孙九哥及胡一远去的身影,心头的疑问再度增加了几分。
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我陷入了某种局当中。林问归眼神闪烁,有些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这背后可能有张正在收紧的大网。林问归抬头望向了天上的月亮,清辉依然,可皎皎明明的月亮却好像一个瞳孔,正死死盯着林问归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究竟有什么魅力惹来这么大的一个局。至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这是一个局,我可真得思考破局的手段了。”
天目山主峰自千米以上山势突然转陡,整个山壁犹如刀砍斧劈一般,险峻异常;而到了两千米,温度都会降到冰点,山壁常年冰层覆盖,积雪不化,因此也被称为天目山禁地,基本上无人涉足。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此刻居然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人,身上一件浅薄的单衣显然不具备御寒能力,可老人周身的三尺雪地居然被某种莫名的热度融成一滩滩的水迹。
就在老人身边,一株长相奇异的植物傲然挺立,迎风招摇,那老人伸手轻抚它的枝叶轻声说道:“山下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呢,你这株变异的天目天麻最后到底会落入谁的手里呢?”
这株奇异植物的枝叶随着凌冽的山顶寒风轻轻抖动,好像在迎合老人的话。
“你说,为什么那个小子如此警惕,比我年轻时候还厉害呢。居然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这是一个局,我布置了五十年的局啊……真是有趣,我倒是想看看他的破局手段到底是什么。”老人细细思索一会,继续自言自语道,“五十年的局,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小妮子,为了把她算在里面,我可是修改了不少的参数……”
“罢了罢了,看看小辈们怎么折腾吧。”老人起身,轻轻将肩上的积雪扫了下去,随后往山下缓步走去。明明是几千丈的悬崖峭壁,可老人走起来却如履平地,这等神妙的轻功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