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岭上遍野枫红,长天湛蓝。
一座破落的宫观伫立在栖霞山群岭中,残破的墙壁,败落的庙宇,生锈的风铃不时发出一阵阵低沉浑厚的闷铃声。
今年已经五十三岁的杂役弟子须无言身着破旧道袍,站在庭院里看着随风飘零的枫叶渐渐出神。
而在须无言的身后,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女,以及一名十三岁左右的少年正盘坐在院中吐纳修炼。
‘咕咕’
一阵突兀的声音响起,须无言缓缓转过身去,柔和的目光落到了那十五岁的少女身上。
“洵儿,你饿了?”须无言朝少女问道。
少女睁开双眸,点头道:“是。”
此时那少年也睁开了眼睛,起身拿起一旁的铁剑抖了抖,说道:“那石明兽足有炼气六重的修为,且一身石甲刀枪不入,我三人中只有大师兄修为最高,但也同样是炼气六重。没有法宝相助,根本不是那石明兽的对手。”
少女语气有些虚弱,闻言只是淡淡地道:“没有法宝,就努力修行,等修为提升上去,就能杀了那只石明兽,打通下山的道路。”
少年将铁剑丢在地上,道:“我们已经断粮一个多月了,全是凭借着炼气期的修为才撑到今天。石明兽堵住了下山的道路,我们无法下山购买干粮,一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又有伤势在身,怎么修炼。”
说了几句话后,少年又重新坐回地上,须无言看到他的双手都在发抖,额头不停的冒虚汗,这是人在极饿的时候出现的反应。
“唉!”须无言叹了口气,对着少女和少年说道:“洵儿、天儿,都是我没用。掌教临走前托我照顾你们师兄妹三人,如今我却连一只炼气六重的石明兽都无可奈何...我愧对掌教...”
须无言只是一个杂役弟子,修为不过炼气三重,比眼前的少女和少年还要低。
少女名叫张洵,是二师姐。少年名叫法行天,是三师弟。
他们还有一个大师兄,名叫然可道,如今有炼气六重的实力。
他们所在的门派名为‘太玄宗’,但此宗数百年前就已日落西山,到了上一任掌教任九灵之时,整个太玄宗就只剩下了然可道、张洵、法行天三个亲传弟子,以及须无言这个杂役弟子。
九年前,上任掌教任九灵外出历练,遭到了仇家的截杀,重伤逃回之后,只对须无言交代了几句话便身死道消了。
这些年正是须无言将三人抚养长大,所以在三人心中,须无言的地位并没有因为他修为低下而变得卑微。
“不怪言伯,是我们无能,连一只石明兽都对付不了。”法行天连忙安慰须无言道。
栖霞岭地势极好,三面都是万丈悬崖,只有一条路下山,算得上易守难攻。
但也正是如此,石明兽将那条路堵住之后,彻底封死了他们的下山之路。
大师兄然可道曾去与那石明兽大战数次,但每次都是负伤而归。
众人也曾联手去对付石明兽,但每次他们撑不到几合就被石明兽打伤。
究其原因,还是没有法宝在手,不说攻击类的法宝,就连一件防御法宝都没有。
破不了石明兽的防御,石明兽却能守能攻,以至于每次然可道和他们都是大败而归。
而他每一次回来,都要养伤数日。况且无法下山补给,疗伤药也早都用光了。
今日然可道依旧在屋内养伤,但他也十数日没有进食,不仅法力恢复缓慢,就连伤势的痊愈速度也慢了下来。
“咳咳咳!”突然,须无言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后张口吐出一口血水。
这让张洵和法行天大惊失色,他们连忙起身扶住须无言。
“言伯,你怎么了?”张洵脸色发白语气惊慌地道。
法行天却注意到须无言的脉象,他惊声道:“言伯,你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你的伤...怎么这么越来越严重了?”
“没什么...没什么...”须无言虚弱地倒在法行天怀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用管我...”
此时张洵突然反应了过来,她朝须无言道:“言伯,你根本没有服用疗伤药对不对?”
法行天也明白了过来,那石明兽堵路三个月,前一个多月里,言伯把他们三人的饮食和伤药照顾的十分周到。但他们从没见到过须无言和他们一起进食用药。山里一切物资,都是须无言在掌管,定是他看出余量不多,所以坚持了三个月没有进食和服药疗伤。
修士必须要达到炼气九重之后,才能彻底辟谷,餐风饮霞,从此以天地灵气为食。
“言伯,您...”张洵眼泛泪花,欲语凝噎。
须无言挣开法行天,盘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待吐纳过后,气色渐缓。
他擦去嘴角血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张洵和法行天道:“我老了,没什么用。你们还是孩子,正是大好年华,我死就死了,但你们不行。只要你们能撑住,总会有希望的。石明兽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失去求生的**。”
说着,须无言身子晃了晃,几乎又要倒下去。
张洵和法行天连忙将他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并将自己体内的法力渡入须无言的体内。
但张洵和法行天体力也逐渐不支,长久消耗的法力因为饥饿无力恢复的极其缓慢,两人只是渡了十息左右的法力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你们不要管我...”须无言无力地说道,“好孩子,不要管我。”
“我去叫大师兄。”张洵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随后朝法行天说道。
法行天点点头,道:“我好晕,我要坐会儿。”
说着法行天也虚弱地坐在石凳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