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头上的血痂已经掉了下去,露出粉嫩的新肉。新肉与粗老的皮肤衬在一起,显得格外诡怪。
柏乔看着青竹。
青竹眼睛里有一道光,看了柏乔半晌,双手绕至发顶,突然姿势端正严谨的伏在地上行起了大礼。
红棉说过她母亲病逝前身边只有青竹和翠竹,翠竹当时就随母亲去了,只留下了青竹一个。那青竹是否是贪生柏乔不知,但熬得住这些年的折磨,对于一个大丫头来说实属不易。
“你要跟我说什么吗?”将手里的毛笔递出去,柏乔声音淡淡:“想说什么写下来吧。”
母亲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在上京贵人府邸里都能排的上的丫鬟,定是会识文断字的。
青竹没有接笔,也没有起身,依旧伏在地上。
“青竹给小姐见礼。”
沙哑的嗓子,像是烧坏了一般,一字一字咬的极重。
原来并没有哑。
“哦,起来吧。”
青竹在地上起身。
“小姐是否对青竹有疑?”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我救你本也不是为了知道什么。你若是不想说便不必说。”收回手,柏乔继续写字。
青竹眼框一红,眸中含泪,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下:“是,垂花门那太远了。老奴想仔细看看小姐,小姐离开那年才那么小。”
“你看我可有变?”
“有,小姐在苏家养的极好,比当年夫人的仪态还要好,像是上京侯门世家里的大小姐。”青竹说着说着眼泪簌簌而下,脸上却笑得十分开心。
“说起我母亲,我也有事要问你。”
“小姐请说。”
柏乔将毛笔搁下,在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翻开,将其中夹得那一张字拿了出来。对于这张字,她一直心有怀疑:“这可是我母亲的字?”
青竹仔细看了看,摇头:“这不是夫人的字,夫人擅写簪花小楷,写不出如此模样的字。”
“那可是府中其他人的字?”
年头太久了,青竹仔细想了想:“满府上只有老太爷,老爷和三老爷有书房,老爷喜看兵书,不藏字帖。三老爷的书多是在老爷这边拿的,唯有老太爷书房的藏书多。老太爷出了事后,柏家别贬,此书房里的书多是从老太爷书房里搬来的,许是老太爷收藏的字。”
竟是到了老太爷那去。
柏乔还真没有想到这里。
柏家老太爷藏得字,不是大家的手稿就是位高权重者的字,绝不可能是一般人家的字。
柏乔比之前更为迷惑了。
那为何她的字与这纸上的字体仿似出自一人之手?
“小姐为何要问这字?可是有何玄机?”青竹将字重新叠起来。
“无事。”柏乔摇头。
青竹点头,主子不想说的,她便不再问。
青竹走后,柏乔看着重新叠好的字,将烛火把字引了。
她不想知道这是谁的字,只是这个字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