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听涛、深夜闻雨,都是极风雅极引诗兴的。”商在水抿嘴浅笑,“可我现在倒不想行那吟诗作对的雅事,倒想弄壶酒来斟上两盏。”
诸瑶儿清楚商在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以为悔婚有望,喜悦难掩,故意拿下雨做捏词,她扶着白房的手,沿榻逐步走着,口中道:“那表姐可要扫兴了,我们现在都有伤在身,又不在家里,长风定夺不会和议的。”
商在水正要说什么,却听诸瑶儿闷哼了一声,仓促道:“扶我回榻上!”白房和白墀不敢怠慢,以前她走路便是沿着榻边的,退两步便是榻了,诸瑶儿颤抖着坐下来,额角俱是盗汗,表情也有点发白。
“你的伤还没好全,或是躺下去罢!”商在水看着忧虑,忙挽劝道。
却见诸瑶儿蹙起眉,闭上眼,捏紧了拳,似在忍耐着什么,半晌才展开眼,这时分她雪腮上已有汗水滑下,接过白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诸瑶儿方道:“不打紧的,骨头没伤到,皮肉之痛,捱过便好。”
“幸亏你既然能够起家,明儿个我们也可以回去了。”商在水沉吟道,“回去以后,我也该告别了。”
诸瑶儿一怔,随便清楚过来商在水这是有望尽量少连累自己,因此不等商羽望派来的人到达便先行上路。但商在水的心愿要杀青,帝都是必然要去的,因此她只提示了一句:“纪医生虽然是祖父信任的医者,究竟不是太医,提及来帝都才是名医云集之地吧?”
“我晓得。”商在水嘴角微微一勾:回诸家后便告来由也绸缪好了。
因着有望通晓便回府,这晚众人都睡得很早。
中心宛若听到外头有人喧嚣,但不久便平息了,诸瑶儿迷糊着问了问,新荔进入说是少许小事,诸长风都处分了。诸瑶儿遂不再费心,重又睡了过去。
到得天明,只听屋外滴答之声不停,也不晓得雨是停了,或是变小了,叫叶尖滴水声压了过去。
只是满山竹叶幽香,便便在内室,也感沁民气脾。
诸瑶儿经由一夜晚憩息,起来以为自己更好了一点,梳洗过后,便着使女的手,居然从榻边逐步走到了正堂。
第一晚的时分由于仓促,诸长风是在正堂拼起矮榻迁便过的。第二日的时分诸家送了用具来,诸长风便住到书房那边去了。现在书房的门还关着,想是诸长风少小,这几日操持诸事,睡得晚了。
堂上新荔已经领着人在摒挡,看到诸瑶儿,一壁行礼,一壁便要去敲书房的门。
诸瑶儿朝她们摇了摇头,低声道:“让长风多睡会,我试着多走几步。”
新荔亦轻声道:“是。”
茅屋狭窄,里头又塞进这两日府里送来的用具,着实没有太多处所可供诸瑶儿落脚。诸瑶儿走了几步,以为气力还成,便把目光投向了门外。
由于一夜晚雨下下来,平坦的天井泡了水,看着平坦,踩下去,怕也泥泞。
诸瑶儿叫人取来木屐更换,晓得她要出去走走,新荔便道:“侍诸都在外头,大小姐要不要戴帷帽?”
戴天然是要戴的。
白鬓又取了件广袖外袍替她披上,这件石榴红缠枝玉兰背地纹绣袍子是和上一回去乐颐院见诸宣鸿穿的石榴红缠枝玉兰背地纹绣上襦用同一块料子做的。按着商夫人的用途,穿这外袍时该是秋季了,天气清冷、百木萧索,这时分石榴红也不至于像盛夏那样惹眼。
由于忧虑茅屋在小竹山凑近山顶之处,又处竹林之中,早晚寒凉,因此商夫人特意令人送了几套秋装来,免得只穿夏裳以为太凉。
现在算着日子离处暑便两三天了,一夜晚雨下过,再借竹林清新之气,这小竹山中哪里另有半点暑意?只看着外头碧白叶尖上晶莹的水点,也以为发自内心的清冷,白鬓自要忧虑诸瑶儿出门去别叫山风吹得受了冷。
白鬓的思量是极有事理的,诸瑶儿才跨出门,突如其来的一阵山风已经将她两袖灌满,风从衣底钻进去,凉而微润。
她仰头看了看破顶,恰好屋檐上一串水珠被风吹落下来,如果非帷帽下垂着的面纱,便要正正砸在她面上,虽然如此,也惹得白房等人转过甚去,掩嘴暗笑。
“轻点儿!”诸瑶儿蹙眉叮嘱,“表姐和长风还在睡……别吵着了他们!”
白房几人忙敛容正形,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