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诸长风沉默了一会儿道,“只是四弟在作业上天赋不佳,现在已自请临时休学去学打理家当了。七弟倒是醉心学识,但由于太醉心了,除了给尊长存候,平居都看不到他人。”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想想或是大姐你没出阁那几年,虽然老是欺压我,但那几年却最热烈最不寂寞。”
“我们不是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如果过去诸长风来诉说他在家里很寂寞,诸瑶儿多半不会理会,没准还要哄笑他一番。可这次婆家大变以后,往日里热烈喧扰的太傅府,一下子便冷冷静清凄凄切惨了,诸瑶儿才体味出那种盛宴散去的悲戚与无力感。
怔了一会儿,她牵强一笑,提示道,“便便岁数跟我们差了许多,但总归是我们的同胞。”
诸长风哂道:“是弟弟,名字父亲都起好了,叫长杰。”
“诸长杰吗?”诸瑶儿念了一遍,道,“年关他便落地了。”
“是啊。”诸长风点一点头。
姐弟两个却无话了一会儿,诸长风方冲破沉默,道:“大姐,有件事你发现了么?”
诸瑶儿怔道:“什么?”
“光儿都六岁了,居然还没正式发蒙不说,他平居作业果然或是你侄女听说才比光儿大四岁的女孩子教的?”诸长风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是看不起女流之辈,也听说过你这侄女是帝都闻名的女神童!可她最善于的明白便是风花雪月类的诗词歌赋,典籍虽然有所涉猎,但基础不可套路!基础便是东一条西一条的……这如果教个打发宴饮的纨绔后辈也便算了。你跟姐夫的宗子,以后是要接掌家业的,如何能让如许个小女孩子来教?”
这话说得诸瑶儿也是变色,惊诧道:“果然是如许?我以为颜儿既然素得公公表彰,给光儿发蒙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说这家里上高低下通文事的连主带仆在里面有好几个,但都有事要做,最空暇最好为人师的便是汤舒颜。诸瑶儿自己做大小姐那会,是个喜武厌文的主儿,在瑞羽堂里被熏陶了十几年,论才学还没这侄女好。再加上汤舒颜连续堪称神童,她便以为汤舒颜必然很有才学了。
现在听诸长风一说,顿时便茫然了。
诸长风叹了一口气,道:“大姐你……你自己读书那会没如何上心,因此便没留意这发蒙,如果寻常人家,大约不打紧的后辈,择个认字多的下仆便能够胜任了。但如果是寄托厚望的,那是从手把手描红起便要把方方面面都留意到、调教好,务必将基础打得十全十美的!”
他举例道,“否则昔时祖父祖母何必非要请一位海内名流来让我拜师?万丈高楼平川起,基础最是紧急!背面的作业,倒是更重片面悟性了!”
说到这个,诸瑶儿大惭,赶快客气请教:“那现在?”
“我不是来了?”诸长风揉了揉额角,苦笑着道,“我听说你把这里的一座眺翠楼拨给光儿读书,干脆便把我安排住那边,从明儿个起,让我来教他吧。幸亏光儿年龄小,便便被他那堂姐教了几日,学的尚未几,否则照那小女孩子的教法,他以后齐心一意去揣摩吟诗作对,我看你跟姐夫哭都来不足!”
那当然是哭都来不足!
别说期望秉承家业的嫡宗子了,便算是嫡次子汤舒燮,诸瑶儿也有望他能够务实些啊!吟诗作对什么的,汤天下跟她可都乐趣不大……
诸瑶儿顿时没了心情宽慰弟弟这几年的寂寥,千叮咛万叮嘱他:“那我把光儿交给你,你可得把他教好了啊!”
诸长风到来以后,汤舒光有了细致而殷勤的发蒙,这让诸瑶儿大大松了一口气。
去了这件苦衷,别的的事儿也宛若轻松起来。
只是还没轻松两天,盘州竟便发生了一件让全部人都意想不到的大事!
邻近蓝昏,残阳如血,春草湖上波光凄艳。
湖畔别院亦被镀了淡淡的红色。
这种红色返照堂上,诸瑶儿身上的孝衣,宛若也被染了一层省略的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闻讯以后仓促而来的蒲清泠、汤藏凝道:“都不要慌!如何说汤庄两家都是骨肉之亲,大娘舅又不是懵懂的人,凭什么事儿能不说个清楚吗?再者,四表弟此番北上,那是带着大军的!哪能等闲便遭了害?莫彬蔚再是将才,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里便那麽点人,满打满算三千不到,能威胁得了有十万大军随行的四表弟?没准都是流言!”
“可这是青州军探子昼夜兼程赶来说的啊!如何会是流言?”汤藏凝急声道,“并且四表哥他的棺椁都在继续北上的路上、要请大娘舅做主了!”
她是个小事懵懂大事清楚的人,外家庄家那点子事儿又不是多大的绝密,哪能内心没数?
庄秀茗跟庄秀葳之间的阀主之争便隐约有剑拔弩张之势现在庄秀茗唯一活下来的嫡子果然死了!并且或是被莫彬蔚所杀!
庄秀茗从前便蒙受了长嫡之殇的悲伤,更因此落空老父的支持,不得不表态帮手三房接掌扶风堂。现在趁着庄屏展意外身故正是在悄悄的夺回属他的一切,结果这眼节骨上剩下来的一个嫡子也死了、乃至连一点骨肉都没留下……换了哪片面父能不发狂?
庄秀葳父子虽然靠着庄屏展留下来的白叟,在青州军中占了一席之地,也是一席之地。青州军里或是庄秀茗这个统帅占了优势的。
况且庄鱼梁便便跟庄鱼舞角逐过,如何也是庄秀葳的至亲侄子、庄鱼舞的至亲堂哥!他遇害,或是在随十万护送辎重的青州军北上时遇了害,这是整个青州庄氏都被打了脸。庄秀葳父子无论内心如何想的,非坚持对莫彬蔚追杀究竟不行!
要否则,头一个被质疑的便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