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陈翠也算是个老姑娘了,父母早逝,自己开了个豆腐铺子,自己风风火火,别人恍恍惚惚。
马夫老张,前后村镇挂得上号的老把式,几年前来到三才村,算是陈翠豆腐铺的长工。
那天冬月,风大,雪也厚,月光一打,多少还有点晃眼。
三才村外,老张赶着马车,载着陈翠,拉着货物,赶着趁天没彻底黑的时候回村。
在村外河边,几缕暖光逸散而出,老张勒住马嚼子,翻身下车,示意陈翠在车上别动,反握着一把匕首,躬身蹑了过去。
陈翠实在没忍住,也跟着凑了过去。
“啊……”
陈翠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桥头边一个柔和轻暖、明暗交互的光影,已经透明地快看不见了。
一块白底星星点点的襁褓里,安稳地睡着一个小娃娃,凭空浮在河床上。
陈翠脑海里幽幽透过来一个声音,直接从脑海深处徐徐荡出,但奇怪的是竟不觉突兀,让人宁静却不觉得脑子里多了个声音而迷乱,否则按陈翠这脾气,早就一嗓子吓得跳得多高了。
“我儿,不踏仙路寿数一甲子,名,不修;身世浮萍随波走,若避不开这条不安路,觅火德,可得仙缘。”
明明是一段声音,可陈翠偏偏能感受到这些字是怎么写地。
陈翠回过神来,光影已经彻底不见,孩子缓缓落在桥头岸边,陈翠下意识地伸手就想去抱孩子,却被老张一把拉住。
“妹子,你要收留这孩子?”
“她娘都把娃娃托付给我了,我不能见死不救。”
陈翠两肩一晃,就要挣开老张。
“妹子,你别急,听我说,这孩子碰不得啊。”
“老张大哥,我有时候是有点泼,可是我不傻,刚刚那光景,就知道这孩子是仙人的种。但我实在不忍心啊,你是没听到我脑子里的声音,话虽然我不怎么懂,但这娃娃他娘亲的声音,我真真地能体会到一个当娘的不舍。”
“妹子,那也不行啊,赶紧回店,但愿别跟上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翠拗不过老张,被老张拉回车上,随即赶车上桥。
一阵桥下过洞风旋着雪花过来,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陈翠再也忍不住了,车过桥半,一下子跳下马车,一个趔趄差点滑倒。跑下桥,有点乱地解开棉衣,赶紧把孩子捂了进去,边跑边边低声喊着。
“老张大哥,赶紧回村。”
老张稳住马车,让张翠先坐好,自己下到桥边,手里在几个兜里摸索了半天,拿出来了一个小袋子,在放孩子的地方抖落了几圈,星星点点的。
“就这点存货,管不管事不知道,想来你这个当娘的,最后保护孩子的手段多少还是应该有点的吧。”
陈翠把襁褓上角的布头折下来盖住小娃娃额头,外面棉袄一拉,扯得有点急,侧面的腰都已经露到风雪里,雪花落上去,很快化掉。
“娃娃乖,有娘娘在,不怕不怕,只有不好吃的饭,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二天后,三才村里盛传,豆腐婆娘陈翠和给他家打长工的马夫老张私奔了。
行走的马车上,自己一个老姑娘也没得奶,听从老张的说法,温呼呼的羊奶一点点顺进去。
“哎呦哎呦,还嘟嘴,看着小腿蹬地这么有劲,长大以后估计也是个淘小子。”
“老张大哥,你说村里的人会怎么说我呢,都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一切往前看,管他呢。”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