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前,摆出简单的供桌,孙把头唱起来不知名的长调。
走一程啊,过一路,逢山山开嚯,遇水水分岭。
得失在公咧,取财有道,手里走哈,他日来。
路在我心,病在我身。
祖师护佑,年顺人丰……
陈不修听到这句“路在我心,病在我身”,遐思飞起,不知道这上古登天而去的大修士,面临这方天地的创伤时,是否也曾想起或者说过这句。
路在我心、病在我身,陈不修觉得,讲地比书本都精彩。
身后嘈杂笑语中,近四十人在这篝火边载歌载舞,火光中映着一张张喜悦的脸庞。
陈不修将单独做好的食物拿给护队那两位谷阳派的筑基修士,一男一女,女修士明显想去加入篝火人群中,在被男修士阻拦后,摆出一副仿佛小两口儿吵架后,气鼓鼓地等着人来哄的样子。
陈不修退出他们休息的区域后,一个人靠近篝火外围的河边,开始吃自己这顿新年饭,小火堆上架着个豁了角的铁锅,汤底沸腾后飘起热气,随风过河。
“三觉,才开始吃?”
“孙把头要不要再来点?汤里我放了些超麻超辣的新调料,想来您这西水人应该能吃地舒坦。”
“早吃好了,这年节自当少吃,不能碍着祖师爷吃饭,多少辈子的规矩了。”
“孙把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是有点饿了,得多吃一点,这麻辣新调料,吃起来是相当过瘾的。”
孙把头一根长烟袋在鞋帮上磕了磕,烟袋头伸进布袋挖了两下,又装满了一袋,陈不修赶紧从火堆里拿出一小根柴火,给递了个火。
孙把头连着吧嗒几下,烟丝火稳了之后,一记猛吸,吐出一串几个大烟圈。
“三觉你应该也是修士吧,你这样的修士少见啊。”
陈不修端着碗,里面放着干干的蘸料,吃地满头大汗,一片鱼皮,随意一烫变卷,沾着干料。
嘿,舒坦。
再来一块鱼肝,入锅一烫,即刻捞出,换上另一种蘸水,细腻,醇厚。
吃,真乃生死大事。
厨,真乃行当之首。
“孙把头您觉得是就是,反正我是没怎么觉得,老张大哥教我的吐纳法,我倒是学到了点皮毛。”
孙把头一只手端着长烟杆,另一只手在腿上抓了抓痒。
“三觉,我有一门手艺,很多年没用过了,遇到了你,我又有点手痒了。”
“孙把头,您手艺我见识过不少了,咋的,还有压箱底的,不过你这手痒了啥意思,我就是个厨子,您别朝我比划。”
陈不修简单地吃了一些,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一会大家吃完,整个商队吃饭的物件都得收拾起来。
“不复杂,你坐好就行,我这有一门论骨术,让我来走一手。”
这陈三觉在孙把头看来,甚为乖巧、讨喜,殊不知,这乃是陈不修在岑遥那里学来的本事,觉得这套才是高级扮猪法。
只见孙把头竟然开始双眼泛白,宛如盲人,两只手摸上陈不修的头骨、辅角骨、司空骨、中正骨、扶桑骨、耳后骨……
嘴里还念叨什么“山蕴有玉、江藏有珠”之类的话。
孙把头眼睛渐渐恢复正常,隐隐泛有血丝。
“想听听你的骨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