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滕于百官中踌躇良久,深吸一口气,前行两步,朗声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立储之事,应按下不表……臣听闻南部山区匪患频发,南平王却无剿匪之意,屡屡纵之,置百姓安危于脑后,川南一带,举家投匪者十之六七……”
“为何不见川南知府奏折?”北襄王问道。
汪俊考瞪了一眼展滕,忙回北襄王道:“回皇上……南平王段王爷,有剿匪之心,却无剿匪之力啊!自二皇子殿下推行减兵增税以来,数万兵士解甲归田,散于民间,百姓甚感困重,偶有逃于山林者,皆为好吃懒于做之徒……倒不足虑……”
“举家投匪者十之六七……”北襄王段泓淡淡一笑,“汪尚书口中却是:偶有。”他突然提高嗓门喝道:“兵部便是这般拿朕当三岁孩童?”
汪俊考、展滕“扑通”跪倒在地。
北襄王接着问道:“眼下,川南何人剿匪?”
“回皇上……”汪俊考回道,“川南巡抚敬投林,他组织乡兵,清剿匪患,一月来,匪患大减,由此看来,确也不足为虑。”
“敬投林?”北襄王沉思片刻,问道:“川南巡抚敬投林,朕记得此人……如今怕已七十有余了吧……吏部尚书?”
“臣在!”倪雄上前听旨。
“待此番平定匪患,可将敬投林调入京城,也该享享清福了……”北襄王叹了口气。
“臣领旨……”倪雄拱手施礼。
“齐公公……拟旨!”北襄王眉头紧皱,说道。
“喏……”
“南平王段义:属地匪患乃**而非天灾。剿匪之诸多事宜,可着府兵自行安排,然秋收春种不得延误,以保百姓周全,江山千年……”
齐公公将玉玺沉沉一压,仿佛听见了南平王冷冷的嗤鼻声。
兵部尚书汪俊考舒了口气,兵部侍郎展滕微微一笑。
汪俊考还未来得及请展滕来府做客,展滕倒是先来了。立夏时节,展滕脚不着履,雨里求见汪大人,门都未进,汪俊考早有耳闻。不想今日立冬,这展滕又光着脚跑来了。
“参见尚书大人!”展滕往阶前一跪,也不进屋,脸色煞白,浑身冷汗。
“展大人……”汪俊考一腔揶揄,冷冷说道,“汪某承受不了你再三这般的折辱啊……”
展滕两眼泪崩,一口气堵在喉咙,只是哽咽。汪俊考发现事儿不对,忙示意左右上前搀扶起来。展滕这才“啊”一声嚎啕大哭,边哭边道:“汪大人……下官……下官听闻……小姐她,小姐她自花都遭遇不测……”
“甚么?”汪俊考一听,当下后退数布,亏有下人眼疾手快,自背后扶掖住了。
“你……你……”汪俊考一手压胸,一手指着展滕,“她……她如何了?”
展滕正要张嘴,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却是秦元江领着二三十人,披麻戴孝,跨进了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