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与长缨拱手送走太子段岭后,拉起陈明海,坐在桌边。
顾北替三人斟满茶,与长缨相视一笑,各自呷了一口。“陈元帅。”顾北轻声问了一句。
这陈明海似还沉浸在亲人失而复得的喜悦与适才和太子段岭的约定中,竟没听见顾北唤他,兀自一口一口喝着茶,神情颇为复杂。长缨却是耐不住性子,挥手一拍桌面,陈明海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强颜一笑,说道:“二位真乃人中龙凤,是老夫眼拙了。昔日河界,老夫早该猜到二位非同凡人,却是怠慢了二位。”陈明海虽如此客套,长缨却听得极为刺耳,于是下巴一抬,瞪起一对凤眼,怼道:“元帅过奖了,要说这人中龙凤,我俩哪能算数,却是元帅膝下那位千金,叫什么萋萋的,当真名副其实啊。”
“萋萋”陈明海一听见爱女的名字,当下神情黯然,嘴里念叨了两次,向长缨拱手道:“老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姑娘若是知道老夫小女的下落,恳请姑娘告知老夫,老夫万分感激。”
顾北自桌下微微碰了碰长缨的腿,长缨当下会意,朝陈明海摇头说道:“萋萋姑娘聪明绝顶,我怎会得知她的去向?”
陈明海长叹一声,问顾北道:“太子殿下命老夫与公子详谈,想必公子关心的,是南平王府吧,老夫说于公子吧这南平王府,旁人以为只是一般的府邸,老夫顺路勘察后得知,称它为府邸之人,当真是瞎了眼了。”
“此话怎讲?”顾北与长缨异口同声的问道。
陈明海来到太子段岭的书案前,铺纸举笔,抬头望了顾北长缨二人,说道:“二位请看!”说着便在纸上画了开来。长缨挽住顾北胳膊,二人凑近书案。
陈明海元帅画的着实详尽,然而,二皇子段棠根本用不着,因为数月前,他便已到访过此地。段棠犹记那日,三皇叔南平王的两位公子、他的堂兄段兴彪段兴虎,闻讯而来,列开恭迎阵仗,队伍长达数里,从这条官道径直延伸到王府门口。南平王府坐落于两座险山正中,依托关隘修建,仅一条护城河便宽三丈有余,两侧青龙、白虎二山,危峰兀立,峭壁之上数丈,依托山势修筑着两条隐蔽栈道,常年有弓弩手驻扎巡视。
南平王段义引以为傲的当属城楼上架设的五尊重达千斤的铜铸火铳。段棠性子贪玩,软磨硬泡才说服他三皇叔,见识了一次这千斤火铳的威力。段棠记得那雷霆万钧的气势,巨大的炮管喷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巨型炮丸,当真穿云裂石,神兵无解。
他见识过,自然得处处防备。东路军行至距离南平王府五里外,全军安营扎寨,停滞不前。
段棠在陈萋萋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换上白衣白袍,段棠部下牵来一匹白马候在帐外。
“殿下”陈萋萋皱眉问道,“殿下这般装束,却是如何打算?”
“多嘴!”段棠冷冷说道,“你快沐浴更衣,随我拜见三皇叔去,记住:素衣!”说罢出得帐外,段棠精神抖擞,仰头朝天长长吐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笑容,这时,又有部下前来禀报:“启禀殿下……大营外川南巡抚敬投林求见!”
“噢?”段棠转了转眼珠,沉下脸说道,“川南巡抚敬投林……如何现在才到?宣吧!”
此刻的敬投林,手拄一根拐杖,颤巍巍跪下行礼,段棠瞅着这位古稀老人,暗暗摇头,语气淡淡地说道:“敬大人不必多礼了,你且说说为何来我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