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郡主你没憋坏的时候也时不时发些小孩子脾气。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白雪拿起桌上的点心,问道:“郡主,这些点心都放很久了,我去换了吧。”
“不用了,拿进去吧,我没什么胃口。”安平说。
安平很少会不碰自己最喜欢吃的点心,白雪明白她还是心情不好,便端起点心离开,给她留了空间独处。
不知怎的,平时很少会多愁善感的安平,最近时不时地会伤春悲秋。身体倚在秋千一侧的粗绳上,安平想起了自己刚进宫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还是有一些深刻的事留在了脑海中。年幼的她进宫之后,独自一人被安排在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她至今都没搞清楚那里是什么地方。夜晚风很大,四周很黑,因为害怕她一夜都没敢合眼。直到第二天晌午,陆泽宇结束了课程,才来得及抽空来接她。
大哥哥像天神一般来救她的时候,她还没吃东西,但是他告诉自己午膳已经结束了,虽然他名义上是太子,但也是父皇的眼中钉,没办法帮她要来饭菜,不过他来之前专程留了几块糕点给她。
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糕点的味道了,脑海中只记得哥哥的声音很好听,把自己抱回了他的住处。
后来安平就留在了陆泽宇宫里,虽然不知道为此他作出了什么努力,但长大后的安平慢慢明白,如果没有被他抱回来,她的命运本来应该是在那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自生自灭。
自从懂得了这个道理,她就再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使过小孩子的脾气。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努力成长为一个对哥哥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让他为难的人。但即便是这样,宫里仍然没有她容身的位置。先帝、骊妃和太皇太后都明着对她刻薄,下面的人也就有样学样,最初陆泽宇让她跟程颂学功夫,也是为了万一有意外,让她能自己保护自己,至少护住性命。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好过的日子,每次到了重大的节庆场合,先帝都会给她盛装打扮,让她跟公主们呆在一起。起初她还会很开心,想着终于可以也穿得漂漂亮亮的,吃很多好吃的,还被很多人喜欢。但后来却发现,先帝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显示他的宽厚仁慈,让别人看到即使是叛乱的弟弟留下的孩子,他也会善待。
算计和利用经历得多了,有些事自然就会了。长大后她也会学着大人使些手段来保护自己,对此陆泽宇一直是不置可否。三年前陆泽宇登基,安平的日子可以说是一飞冲天。陆泽宇想着补偿她,她终于可以开始仗着性子肆意地做些想做的事,现在这宫里除了太皇太后,再没有任何人敢让她受委屈了。
不对,现在来了一个苏瑾桐。气恼地发现自己的思绪又绕回起点,安平闷闷不乐地回忆起这些天跟他有关的事情。
有些东西缺失得久了,终于能补回来就容易矫枉过正。这三年来,安平一直是无法容忍任何人对自己的无视的。对于管教,也只有陆泽宇和程颂的话她会听一两句。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个人,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但她始终能感受到他的阳奉阴违,这让她非常不满意。
“我管你是侍卫郎,还是王八蛋,敢戏弄我就别怪我去找你算账。”自言自语地说着,安平开始回忆这些天的异常。
这时候,恰好白雪拿着一件披风出来想给她披上。
“白雪,你觉得苏瑾桐这些天可有什么异常?”
白雪有些头大,怎么还在想这个人,回答:“郡主,白雪不明白,苏大人近日都没有出现,怎么看得出异常不异常?”
“以他锱铢必较、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德行,就算我是郡主,得罪了他,他照样会使些手段报复,就像他故意找个鲁班锁来羞辱我。”安平面色逐渐变冷,“你觉得这么一个人,有脑子、有胆子、阳奉阴违、诡计多端的,进宫想要得到什么?”
“白雪不知。”白雪无奈地说。她老是觉得安平对人对事疑心过重,太敏感了些,准是因为小时候吃了苦的缘故,所以一直都尽己所能地照顾她的需求。
“目前我还不知道。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天汇报上来的行踪有可疑。”安平快速地转着脑袋瓜,“以前老是偷懒、耍奸的人,突然开始尽忠职守了,如果不是他前些天是装的,就是这些日子有人帮他骗过了我派去的人。”
“怎么可能?郡主派去的可是大将军留下的人,论功夫和忠心都是没问题的。”白雪不可思议地说。
“你说的没错,大哥派来的人是绝对会忠于我的,除非跟我作对的人是大哥或皇兄。”安平得出结论,站起来将披风穿好,“看来我今天还是得去一趟乾玄宫,我要去问个清楚,皇兄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看着安平的背影,白雪无奈地赶紧交代了一下就快步跟上。陛下呀陛下,不是白雪不忠心于你,刚刚白雪拦着郡主找苏大人算账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她不去找苏大人,就会去找陛下你。